這頓飯,風見吃得還挺拘束,再三表明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貢獻:“都是應該的,如果不是我工作疏忽,你也不會……”
茉莉也笑著說:“不是風見前輩的錯,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看她這副似乎已經與過去道別完畢的樣子,風見總算釋然。他這個人比較外冷內熱,一直以來都挺擔心茉莉也的狀況,如今在離開警視廳之前能看到後輩正慢慢走出過往臥底生涯帶來的心理陰影,他感到十分欣慰。
飯後,風見猶豫了片刻,還是從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封信。
“這是赤井先生之前委托我代為保管的東西——說來慚愧,他原本讓我等你徹底不再被‘那件事’影響的時候轉交給你,但是出於工作原因,我大概很快就不能這麼隨意地和認識的熟人接觸了,所以今天還是物歸原主吧。”
“這是……”
茉莉也接過風見遞來的信封。信封上熟悉的字跡令她瞬間頭暈目眩。
“稍後再看吧。”
風見起身,體諒地說道:“我先送你回去。”
***
這封信不長,但對於茉莉也而言,信息量太大了。
她花費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將短短兩頁的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每次看完都覺得好像還差了點什麼細節沒關注到,隻得重頭再仔細研讀,恨不得碾開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將蘊含其中的所有信息全部提取出來。
所以,波本接受了赤井秀一提出的證人保護計劃,就在他把戒指強行套進茉莉也手指的那天晚上。
一個合格的公安警察注定不能與黑方有過多牽扯,波本不想被日本公安方掌控,因為那樣就再也無法與身為公安警察的茉莉也站在一起,等於斬斷了兩人之間的未來。他不願受製於日本警方,於是選擇和赤井秀一合作,拒絕了茉莉也的勸說。
盡管不該再與茉莉也有接觸,但他這一去歸期未定,組織殘黨不知何時才能徹底清除幹淨,在坐上飛往美國的班機前,還是心懷不甘地寫下了這封信,寄希望於這樣的一封信能讓茉莉也對他印象深刻,不至於回頭就忘記自己、另尋新歡。
“如果你的槍口對準我的頭,那我甘願把命送給你;如果你但凡對我有一點點的愛與不忍,那麼你也許會打在我身體的其他部位,穿著防彈衣的我就會活下來。茉莉也,最後還是我贏了。”
那是一場豪賭,賭古穀茉莉也對波本的愛是否存在。
茉莉也好氣又好笑地抽出紙巾胡亂擦了一下臉:這熟悉的找死的行為模式……該說真不愧是波本嗎?
“萊伊這混蛋對假死還挺有心得,我受的傷並不重。隻是要等一切問題解決後,我才能回歸,到時候我應該是美籍日裔啦!不過名字還不確定能不能用回原來的那個。”
——美籍日裔?
回憶起赤井秀一的長相,茉莉也覺得,單論外貌,波本倒比他更像美國人。
時間過得飛快,等茉莉也終於舍得放下信紙,窗外已是華燈初上了。她還沒吃晚飯,卻也沒有做飯的心情,準備下樓去附近的便利店買個便當。
才走出家門,就被門外守著的人截了個正著。
“一年多不見,你過得挺好?”
來人頭戴鴨舌帽,見茉莉也條件反射般地擺出戰鬥架勢,他好笑地伸出食指頂了頂帽簷,露出帽子下英俊的麵龐。
“居然和其他男人一起吃飯,還有說有笑——真無情呢,茉莉也,徹底把我忘記了啊!利用完人家就把人家甩在腦後,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他用哀怨的語氣說著讓人聽了就想揍上他漂亮臉蛋的混賬話。
茉莉也差點爆出眼淚,但又覺得為這種人哭真是不值得。
用手背狠狠揉了一下眼睛,她目不斜視地路過那個擋道的家夥,做出完全不認識他的樣子。
來人光明正大地尾隨著她下樓。在即將走出公寓前,他抓住了茉莉也的胳膊,將她拉近樓梯間的角落,俯身吻住她的嘴唇,急切而熱烈。
一吻終了,他問:“古穀茉莉也小姐,請問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待很久了。
茉莉也一臉散漫地說道:“可以啊。不過,記得要好好表現,不然我就把你送上法庭。”
“哇哦,我好害怕。”
“這麼快就反悔啦?”
“不是,沒有,茉莉也想多了,我很榮幸哦。”
“算你走運。”
“是呢是呢。”
——能遇到你,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