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麼快。
降穀零以“波本”的身份回到日本後沒過半年,組織決定再提拔一批有能力的底層成員,茉莉也亦在考察範圍內。
本來一切順利,看似沒什麼問題。但正當茉莉也為代號任務做準備時,朗姆不知從哪得來消息,認定森山瑪莉亞是日本公安派出的間諜,他十分憤怒,立即命琴酒調派殺手,並下達指令表示對待混進組織的老鼠不必客氣,就地格殺勿論。
與此同時,茉莉也先後接到兩通未知來電,一通比一通著急。
諸伏景光隻簡單說明警視廳公安部內網出現問題,“森山瑪莉亞”是公安臥底的消息已遭泄露,讓茉莉也趕緊按原先製定的計劃撤離組織,如果可以,他會請人幫忙,接著便匆匆掛斷電話;而降穀零更直接,茉莉也剛“喂”了一聲,啟用變音器的他劈頭一句:“馬上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去找你!”說完秒掐線路,連自我介紹都省略了。
手機另一頭“嘟嘟嘟”的忙音好似催命符。
茉莉也當場打了個激靈,胸口一緊,頭皮瞬間發麻,恐懼沿著四肢百骸蔓延。
她茫然且不知所措地環顧四周,感覺危險無處不在,仿佛隨便哪個角落都會探出一支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
思考不過三秒鍾,她轉身折回臨時住處。
隻要能順利藏起來……隻要能成功躲過組織的追殺……隻要……
然而首先應該保證情報安全!
本該紛亂的思路此刻卻格外清晰,茉莉也一邊忙中有序地整理並銷毀著小公寓裏的全部資料,一邊有條不紊地收拾了幾樣可供隨身攜帶的輕巧武器,又給安著消音器的手槍裝滿子彈,備足了家夥之後才迅速按先前與諸伏景光預演過的方案開始規劃躲藏路線。
最後拿出自己的手機給諸伏景光發了一條“采取備用計劃”的郵件,茉莉也一槍終結這支手機的壽命,並將其砸碎了衝進下水道,正式開啟亡命之旅。
途經某個電話亭的時候,突然想起方才降穀零那句“我去找你”的囑咐,她閃進電話亭,投幣撥號。
但是無人接聽。
茉莉也強行按下心中惶恐,一麵自我安慰著“他不會有事、不會有事”,一麵豎起衣領,飛速離開電話亭。
在躲進逃亡路線上的第三個電話亭後,她終於撥通電話。
降穀零尾音稍稍上揚,聽起來應該是沒有遭遇什麼難題的樣子:“您好,請問您是……?”
“不要找我。”茉莉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鬆一些,“我很安全,不用你操心。”
“……!”
剛從組織據點附近擺脫其他可疑成員、準備出發去營救她的降穀零壓低嗓音,憤怒的火焰都快沿著電話線燒過來了:“茉莉也?!你居然還有閑情管我怎麼樣?先想想你自己吧!”
沉重的呼吸聲傳入耳中,茉莉也判斷出他現在應該正急速朝她所在的方向趕來。
“對不起!”她吸了吸鼻子,明明想故作無事地好好道個別,出口的話卻帶著哭腔,“算我求你了,拜托你千萬不要來找我!無論我能不能脫身,你都別插手我的事情!記住,不要找我!”
她切斷電話,重新踏上逃亡之路。
聽景光的意思,短時間內不能回警視廳了,還不知有多少陷阱在等著她,安全屋說不定也不再隱蔽。剩下的選項裏,最優解反而是景光曾經安排過卻被她否決了的備用計劃——投奔他在長野老家的哥哥。
希望諸伏大哥確實如零和景光所言是個十分靠譜的人。
那麼,去長野的話……
在即將邁上公交車前,茉莉也警覺回頭,但仍被悄無聲息地接近她的人捂了滿臉的乙醚。
來者一把架起她下滑的身體,衝探頭觀望情況的司機揮了揮另外一隻手,笑嘻嘻地說道:“抱歉啊,我朋友大概又犯低血糖了,我扶她去旁邊休息一下。要不您先走吧,我們可以等下一班車哦!”
司機不疑有他,關閉了車門。
目送公交車遠去,矢島明子斂起笑容,無奈歎道:“真是的,回收任務失敗的潛入搜查官這種事可不歸我管啊……”
低頭看看懷中昏迷的女子,她大為震驚。
好家夥好家夥!偽裝成這樣,連爹媽都不認識了吧,組織裏那群酒囊飯袋怎麼可能追查得到!難怪害我找了這麼久!原來怎麼就沒發現她這麼能幹呢?所以之前和我一起出任務的時候都刻意留了一手嗎?嘖,這要不是靠諸伏給的定位追蹤器,就算把東京掀翻了也找不著這位公安小姐吧?
這一刻,矢島明子的內心戲很多很多。
不過說到定位器……
一眼瞧見茉莉也脖子上那枚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的0形項鏈吊墜,矢島明子神色複雜地小聲嘀咕:“唉,果然很刺眼呢。”
***
“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姑且先確認一下,你是諸伏的女朋友對吧?”
剛剛轉醒的茉莉也眼皮微動,還沒想好自己該用什麼方式一躍而起、一招製敵,就聽對麵扔過來這麼一個略帶酸味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