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腰椎骨折壓迫脊髓神經，導致下肢癱瘓。想重新站起來，除非奇跡出現。”
……
“聽說他以前是個不出名的小明星。可憐呦，年紀輕輕成了殘廢，下半輩子隻能在輪椅上當廢人。你說他非去學跳舞幹什麼，又紅不了，老老實實做個普通人起碼遇不到這檔子事。”
……
“你的小霜花們永遠在舞台下等你。快點回來。我們太想看你跳舞了。”
……
“孔聞霜，我來接你——”
“醒醒，聞霜！”
“我們要到了，快醒醒。”
呼喚聲從空曠渺遠之地，一聲一聲飄到極近之處。而後音量陡然升高，在孔聞霜耳邊生生炸開。
孔聞霜眼皮猛地一顫，意識瞬間回籠。
活潑而有藝術感的黑白logo“貴儀娛樂公司”顛簸著闖進他的眼底。
孔聞霜木了一下。
貴儀是他前公司。
解約後，他還以為這輩子再不會和貴儀發生牽扯。
可貼在大巴車座椅背後貴儀的logo卻明明白白告訴他，他正坐在貴儀的大巴車上。
大巴車上有很多人在說話，吵吵鬧鬧的。
孔聞霜頭腦昏沉，他感覺自己仿佛經曆一場宿醉，又像是從一場沉睡很久的夢中醒來，思維如同絲線一般交錯纏繞成雜亂無章的一團。
——哪裏不對。
他不該在大巴車上！
先前h邀請他去劇院，但劇院發生了爆炸。在最後關頭，h突然衝出來護住了他，很不幸，近在咫尺的爆炸還是發生了。
他昏迷過去。
醒來後理當還在大劇院，或者是受到救助，人在醫院才對，怎麼會被送到貴儀的大巴車上？
左手邊大車窗上的藍色百褶窗簾也印著貴儀的logo。
孔聞霜微微蹙眉，看了兩秒，抬手掀起窗簾的一個角。
大巴車正好刹車停下。孔聞霜甚至不需要側身，就能從那一角中窺見車窗外整潔闊氣的現代化辦公大樓上“貴儀娛樂公司”幾個金色大字正對著他。
一隻手伸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聞霜。”
是剛才的聲音。
莫名的熟悉感，潛意識告訴他，這個人他肯定認識。
大腦卻像塞了漿糊一樣，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孔聞霜慢慢轉頭看去，與說話人視線相觸的瞬間，目光如冰一般凝住。
孫鵬陽趴在他右前方座位的椅背上，笑容開朗，下巴枕在一隻手臂上，透著點好奇的神色，往他這邊望來。
孫鵬陽是他練習生時期的室友，在他出道後，孫鵬陽也有了更好的前程。後來因為工作繁忙，兩人經常幾年才見一次。最後一次見麵，是在一年前，他腿受傷後，孫鵬陽專門來醫院看望了他。
讓孔聞霜心驚的是，出現在他麵前的是比一年前的孫鵬陽更年輕的孫鵬陽。
大巴車到站，前排有人站起來，開始陸續下車。
孔聞霜定睛望去，全是貴儀娛樂公司裏與他同期的練習生。
其餘人也像孫鵬陽一樣，返老還童一般，小了幾歲。
“你今天怎麼有些不在狀態。”見他不說話，孫鵬陽撓了撓頭，從前座繞過來，衝他笑了笑，扯著他的手臂，想把人拖起來，“別緊張，去準備室練吧。”
莫名其妙來到前公司的大巴車上，見到年輕的前室友、以前的同期……
麵前的一切太過於玄幻，孔聞霜來不及想出來一些什麼之前，下意識地順著孫鵬陽的力道站了起來。
下一秒，他眸光頓時緊縮。
他的腿能動了。癱瘓了一年的腿，被斷言再無康複可能的腿，居然能動了。
膝蓋可以正常彎曲，他能自如地活動每一塊肌肉。
他腦中突然生出一個朦朧而不可思議的設想。
孔聞霜動作一滯，飛速扭頭看向另一側車窗。另一側車窗的窗簾已經被收起來，玻璃上模糊映出他年輕時候的臉。
他緩慢站起身的同時，玻璃上的影子也跟著立起來。
此時車窗上倒映出來的影子，是幾年前更年輕稚嫩一些，沒有經曆過風霜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