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回村,正好碰到林丹慧,忍不住發問。
林丹慧在馬上想了想後,回他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周姑娘是被人拋棄一時想不開,求死不得便裝瘋。所以我嚇唬她,她要是不想活,我就讓我養的小鬼附她的身替她活下去。她信了我的話,怕真的被我弄死,就自己好了。”
林大夫看著她沉吟許久,似乎不太信她:“你是不是在騙我?”
林丹慧笑了笑:“我若想騙你,就該說她被鬼附了身,我替她驅了鬼。”
“你……”林大夫被她的話一塞,竟回不上話。
林丹慧朝他道了個別,轉開馬頭繼續往前。
“林丹慧!”林大夫再一次叫住了她,默了一會才開口,“雖然你裝神弄鬼,但你是個好姑娘。”
“謝謝。”林丹慧沒有回頭,和聲回了句謝謝後,策馬離開。
懷中女鬼是失足落水而死。林丹慧沿著周村的河邊一路往上,穿過兩個村莊,看見其中一個村裏有人家掛著喪事用的白布,便停了下來。
天剛蒙蒙亮,那戶人家早早地打開了門。靈堂之上,一個中年婦人身著麻衣,正扶著棺木哭。
林丹慧將女鬼放了出來。
女鬼出來便看見自己家,驚訝地看著林丹慧:“你怎麼知道我想回家?”
“見過的鬼多了,就知道了。”林丹慧和聲回她,仔細叮囑:“快回家吧。好好跟家人道別。今日頭七,子時時分便會有鬼差來接你。”
女鬼看著屋裏憔悴的母親傷心地低下了頭:“我變成了鬼,他們都看不到我。我該怎麼跟他們道別?”
“趁他們睡著,入他們的夢,就能讓他們聽到你說的話。去吧。”
女鬼聽了她的話,慢慢地踱進屋裏,在她母親身後站定了。
送過女鬼,林丹慧策馬離開了村莊。她並不急著回家,到了河邊便下了馬,一邊溜馬一邊欣賞兩岸風光。
太陽從遠方的山脈中完全升了起來,照在清澈的河水上,好一片波光粼粼。晨光中,漁人的小舟在河上緩緩遊弋,漁歌聲起,喚醒了兩岸的一切。
林丹慧看著兩岸漸漸多了人氣,卻隻覺得自己身邊少了一隻鬼的陪伴。
她將馬兒放到河邊,尋了一處濃密的樹蔭。揭下腰間玉瓶上的符紙,她輕喚了聲:“阿磊。”
獸化的惡鬼在陰影中顯形。它背對著她趴著,將帶刺的長尾勾起,搭在自己的額上,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林丹慧走過去,一隻手小心地將帶刺的尾巴拎起來一些,另一隻手則在它的頭頂摸了摸:“別生氣了,阿磊。”
它的尾巴在她的手上打個旋,從她手上掙開,然後抖擻了一下大腦袋,把她的另一隻手也震開。
“真不理我了?”林丹慧在它身旁坐了下來,半個身子都靠在它身上。
它僵著沒動,隻將大腦袋別到一側,低低地“嗷”了一聲。
林丹慧長歎一聲:“別這樣,阿磊。殺人是犯法的。”
“嗷!”
“你太久沒做人了,阿磊。”林丹慧有理有據地跟它分析,“李仲熙一死,被他拋棄的我立刻就會變成頭號嫌疑人。就算李仲熙死得無聲無息,官府沒有證據定我罪,我的特殊身份反而讓大家認定就是我弄鬼害人。”
“白妧?你說她?”林丹慧又歎了口氣,“她已經被你打成重傷了。她縱有千錯萬錯,負我的也是李仲熙。若我因為不能殺人就去殺她,便是遷怒。”
“你說人妖相戀?這事我可管不著……誒,阿磊你不能因為說不過我就不理我呀?你把頭轉過來!”
林丹慧掰著它的大腦袋,強行將凶獸的臉掰到自己麵前:“別氣了,我給你陽氣,讓你到太陽底下曬曬太陽,好不好?”
林丹慧說著,嘟起唇往任磊的大嘴上親。任磊舉起一隻爪子,將她擋了回去。
林丹慧眨眨眼睛,不信邪地又湊了過去。又被一爪子推開!
試了好幾下都不能得逞,林丹慧也生氣了。她從地上站起來,氣呼呼地哼:“愛要不要!”
任磊抬首看了看她腰間的玉瓶,化作一道青煙往回飛。快到瓶口時,突然一道符紙擋住瓶口,將它整個從瓶口旁震到了地上!
它愕然抬首,正好被林丹慧抱住大腦袋,拉到眼前重重地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