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裏,林丹慧放了行李,正要坐下,卻被任磊拉住了。
他大刀闊斧地在大通鋪上一坐,然後將林丹慧拉進懷裏,讓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阿磊?”林丹慧不解地看向他。
任磊別開眼:“這裏太髒了。”
這裏的每一塊船板,都被鮮血浸染過。還有些神智不清的鬼,一直躺在他們死去的地方,一遍一遍地重演著他們死前的場景。
任磊看著他們倒在血泊中,鮮血從腹腔或後背流出,染紅了船板又滲進船板。他們睜不開眼,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又被不知哪裏來的長刀,一下砍去了腦袋。
鬼的腦袋滾到腳邊,任磊抬抬眼,將手覆上林丹慧的眼,也蓋住了她眼中的震驚和憤怒。
“休息一會吧。”他柔聲安撫她,將她往懷裏攏了攏。
林丹慧伏在他的懷裏,深吸幾口氣平複情緒,聽話地閉上眼睛,沒有再動作。
今日風和日麗,船隻順水而行,大半日時間已經駛到一處幽靜的河道之上。
船上陰氣太重,所有人都顯得神色懨懨。就這麼昏昏沉沉地過了半日,船停了下來,然後一陣魚肉的香氣從外麵傳進了船艙。
被這香氣吸引,船上的人都來了精神。
沒一會,隻見老張提著一鍋煮好的魚飯進來:“船行了半日,大家餓了吧?這是我們從河裏捕上來的魚做成的魚飯,大家都吃點吧。”
林丹慧旁邊的婦人看了一眼熱騰騰的魚飯,默默地從包裹裏拿出幾張玉米餅子:“我們不用了,老張。我們帶了吃的。”
老張見狀盛了一大碗魚飯,殷勤地端到她麵前:“大姐,魚是河裏打的,不要錢。”
“真不要錢?”婦人不確定地問了一句。畢竟他們坐船,船費已經比別家要低,居然還包吃食,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不要錢。”老張肯定地重複了一遍,“你放心,我們做生意最實誠,說好是多少就是多少,不會另外加收你的錢。”
婦人聽了,放下心來,接過了老張手中的魚飯。婦人沉默的丈夫見狀自己拿了碗,盛了滿滿的一碗後,坐到一旁大口地吃起來。
婦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將躺在身旁的小男孩搖醒,扶他起來吃飯。
沒一會對麵的兄弟倆也走過來盛魚飯,隻有任磊和林丹慧始終沒動。
老張見狀忙盛了兩碗魚飯送到兩人麵前,笑得和善:“兩位也吃點東西吧,別餓著。”
老張的身後,一隻水淋淋的女鬼瑟瑟發抖地從他身後鑽出來,小聲地提醒林丹慧:“別吃……他下藥了。”
察覺到林丹慧的目光,老張奇怪地往身後看了看。女鬼嚇得一抖,瞬間消失了。
林丹慧將臉埋進任磊懷裏。
任磊伸手接過他手裏的魚飯:“我娘子暈船吃不下,我倒是餓極了。”
任磊說完,當著老張的麵,將兩碗魚飯三五口吃了幹淨。
老張滿意地看著任磊吃幹淨的大碗,又掃了一眼一直柔弱地“昏睡”著的林丹慧,放心地出去了。
老張一出去,任磊就從林丹慧的包裹裏摸了一把銅板走向婦人:“大姐,我娘子嘴饞想吃玉米餅,能給我幾張嗎?”
婦人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懷上了吧?怪不得吃不下魚飯了。”
婦人笑著說完,將小半包玉米餅子都給了任磊。
任磊堅持給了錢,將討回來的玉米餅遞給了林丹慧。
林丹慧原本餓極了,但在婦人熱切的注視下,隻覺尷尬得吃不下飯。
婦人見狀在懷裏摸索了一陣,摸出了幾個梅子,走過來二話不說地塞到林丹慧手裏:“這酸梅是我怕自己暈船準備的,這船開得穩,用不上了,送給你吃。我之前懷孕吃不下飯,就靠這個活過來的。妹子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