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路邊緣到河岸大概有30米的距離,地麵由沙粒和碎石鋪成。由於無人打理,雜草從碎石縫隙中鑽出來,稀稀落落覆蓋了這片河流與公路的間隔地帶,一排柳樹沿著河岸兩邊延申出去。警方用隔離帶圍出一片區域,從路邊一直拉到河岸。
蘇何抱臂看著樹下的一具屍體,她右手臂向外伸展,手背浸泡在河水中,左手小臂搭在胸前。身穿一套黑色的緊身連衣裙,長袖,裙擺長度不到膝蓋,腿上裹著黑色的透明絲襪,沒有穿鞋。她頭發淩亂長及肩膀,眼睛貼著假睫毛,紅色的唇膏抹出唇角蹭到下巴上。
五米開外,韓斌正在對一個45歲上下的男人做詢問,此人身材粗壯,頭皮光亮。據他說,吃完午飯就到這一帶來釣魚,發現有個女人躺在這裏,看著是死了,他便報了警。
蘇何抬起頭觀察周圍的環境,這片區域位於城西郊外,河的對岸是一片荒蕪的草地,雜草野花高高低低肆意生長,遠處是城市邊緣影影綽綽的樓房輪廓。沿河岸向北過去百米,仍有些人在此釣魚,在搖曳的雜草和蘆葦間若影若現。
需要把沿岸垂釣的人挨個問一遍,蘇何想。
“蘇隊,她的脖子兩側有淤紫。”一凡蹲在屍體旁邊觀察。
“啊,蘇隊…你來看她的脖子,好像有喉結!”一凡喊道。
蘇何俯下身正打算細看,法醫陳蓉拎著工具包走過來。她與蘇何一凡打了個招呼,便蹲下開始檢查屍體。蘇何讓到一邊,默默觀察陳蓉的動作。
她把死者的右手從水中收起,放到身側,死者雙手的指甲貼著紅色甲片,左手食指的貼片缺了小半截。陳蓉仔細檢查死者的手指、頭部、脖頸和胸部,然後把手伸進了裙擺下麵。
一係列檢查完畢,陳蓉起身道:“死者是男性,25歲上下。死亡時間已經超過48個小時,根據脖頸的淤痕看,初步推斷是被人掐死。”
蘇何點點頭,眼睛再次掃過屍體和周邊的草地,除了這身衣服,身上和周圍沒有發現任何能證明其身份的東西,沒有包也沒有手機。
“陳法醫,我們什麼時候能拿到屍檢報告?”一凡問道。
“我手上還有一具屍體要解剖,你們這個最快後天下午出報告,我到時候給你電話吧,一凡。”說完她朝蘇何點了下頭,拎上箱子就走不做任何耽擱。
“蘇何,一凡!”隊長王林招呼著走過來。
“了解到什麼情況?”
蘇何把掌握到的基本情況告與王林,指著草地上擺放的一排標記道:“從公路邊緣到屍體這裏,有兩條拖拽的痕跡和一來一回兩排42碼尺寸的鞋印。屍體周圍沒有打鬥的痕跡,推斷這裏不是案發現場,而是拋屍現場。”
“好,我們先快找出死者身份吧。”
一旁,屍體正在裝入袋中,痕檢科的警員分布在這片雜草縱生的碎石地上細細搜尋著采集證據。
快入夏了,風中的潮氣漸漸多起來,陽光不算猛烈,但在下太陽底下站久了,蘇何的黑色皮衣吸足了熱量。他脫下外套抓在手上,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他手臂的肌肉線條撐起肩膀下方的t恤袖口,小臂上的青筋蔓延到手背。
一凡隻是走在蘇何身後,他頎長的個頭和寬闊的肩背也會給她一種壓迫感。
她這麼打量著蘇何的背影一路跟著,蘇何像是察覺到身後的凝視,突然停住轉過身來。一凡嚇一跳,差點迎麵撞上蘇何的前胸,她後退一步,抬頭仰望著蘇何,做出詢問狀。
“你在想什麼?”蘇何問。
“哦,蘇隊,我本來想,一個人這麼容易被掐死嗎?”
“本來?”
“嗯,看著你的背影,我承認,如果是我和你,分分鍾的事。”一凡不怕死地說。
蘇何在陽光下眯起眼睛盯著一凡。一凡不知怎得又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繞過蘇何向車子跑去。
“蘇隊,我先上車。”她邊跑邊喊道。
蘇何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晚上八點秦欽仍在技術室裏檢索指紋,過濾了二代身份證,犯罪記錄和出入境記錄,都沒找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