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入夏3(1 / 3)

偌大的墓園裏,望不到頭的墓碑沿著山勢斜坡從上往下,一排排羅列的緊密有序。

人死以後的居所也像一個擁擠的居民小區,一座座墓碑之間空出那麼一點距離,生長著少許綠草花植,間隔百米載上半圈綠樹,一切都在經濟計算範圍內。不算是為了死人,為了偶爾來祭拜的活人,這點綠化好歹給人一些安慰。

一凡來到父母的墓碑前,用手掌撫抹掉碑頂的積塵。她把花束置於碑前,就地坐下,像以往一樣開始嘮家常,彙報入職以來的工作和生活。

春末夏初的微風吹佛過這片寂靜的山坡。

一凡說起從她第一次見到蘇何的緊張現到能慢慢放鬆下來和他相處,從第一個案件偵破時說不上來的沮喪,到眼前這個新案件給她帶來的無力感,再到她今天怎麼來到墓園的,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大半個小時,故事說到這裏,停在了眼前。

對,今天跟著蘇隊來的,他來看誰的呢?一凡到底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她對蘇何還一無所知,但是她心底有股欲望,想要了解他。

她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塵土,舉目四望,發現蘇何的黑色背影在百多米外的右前方,她不假思索就過去了。

蘇何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轉身看見一凡正朝她走過來。他收斂起臉上的陰霾。

一凡停在蘇何身邊,默不作聲地陪他站著。

墓碑上隻有姓名和生卒年月,瞿明成1984810-201654。

“走吧。”少頃蘇何轉身離開。

一凡跟上去,遠遠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捧著一束花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蘇何停下腳步。

“是陳法醫。”一凡道。

“嗯。”

陳蓉走到他們麵前,笑著望著他倆。

“你們也來啦,我下午正好有點空閑就過來看看明成,你們不是出外勤嗎?蘇何,明成要是知道你辦案期間偷偷來看他,會不高興的。”

“陳法醫,我們下午正好有幾個小時的空擋,就過來了。”一凡趕緊解釋。

陳蓉伸出手搭在一凡的肩上笑道:“我開玩笑的,看你緊張的。”

“昨天是明成的忌日…”蘇何說,陰霾回到他的臉上。

陳蓉收回手也收起了笑容,她望著蘇何想說什麼。

蘇何抬起頭眼睛望向別處,這是一凡第一次看到他躲避別人的眼神。片刻後,他的目光又回到陳蓉臉上,說了一句:

“對不起!”

陳蓉歎出一口氣,語氣堅定道: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明成也絕不會!和你有什麼關係呢?別再說對不起,蘇何!”

陳蓉一隻手握緊蘇何的臂膀,像要給他力量。

“應該是你來給我鼓勵才對嘛!你們搭檔這麼多年,你知道明成的性情,他不會願意看到我們沉溺在過去。”

她的臉上已經雨過天晴。

一凡想起第一次見到陳法醫的時候,她握住自己的手溫暖而有力量。

晚上七點半,蘇何準時敲響嫌疑人的家門。等了三分鍾,一凡剛準備撥電話,門終於開了。一個壯碩的青年一手拿著毛巾擦拭頭發一手撐在門框上,他身高近180厘米,此時穿一件無袖t恤和棉質運動褲,兩條粗壯的胳膊露出凹凸的肌肉線條。

“請問是錢泳嗎?”雖然聊天記錄裏有照片,一凡仍開口確認。

青年目光輕佻的上下打量著一凡道:“警察?”

“對。”蘇何沉聲應道。

“進來吧。”

他偏了偏身體,讓蘇何一凡進屋,眼睛仍然上上下下跟著一凡。

公寓不算大,客廳包含了餐廳和開放式廚房。

“坐。”

他指指靠牆的雙人沙發,把毛巾扔在一邊的單人沙發椅上,慢悠悠的走去廚房。

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罐蘇打水打開,喝了一大口,過來拖了張椅子在一凡旁邊坐下。

“怎麼回事?你們說那個變態死了?”

他翹起二郎腿,手上仍然拿著飲料。一凡注意到他的右手小臂上有三道淺淺的抓痕。

“你的職業?”

蘇何不理會他的問題,冷冷地開口問道。

“這麼嚴肅幹什麼?不是來問幾個問題嗎?我配合你們,你們也態度好點嘛!”

“你的職業。”蘇何再問一遍,目光犀利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