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錯了嗎?自從秦瑾瑤回來之後,父親眼裏便再無女兒了。先是抬了她身邊的賤婢為姨娘,女兒多說兩句您便大發雷霆。之後又將禦賜之物賞給秦瑾瑤,爹,那塊美玉女兒可是向您求了多次啊。如今呢,明明是她做了賊,她想辦法栽贓陷害我,父親卻打發寶珠抵罪。爹,那寶珠可是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的丫鬟,您打狗尚要看主人吧!”
秦月瑤圓潤的臉頰上掛滿淚水,又因跪不住,所以廣碩的裙裾散在地上,將雙腿左右撇著,瞧上去十分不雅。
秦懷德氣得雙手握拳,一時不知自己怎麼生下這麼個忤逆的女兒,再想想秦瑾瑤方才的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竟覺得這幾十年的教養都白費了。“寶珠秉性不端,偷盜府銀,你卻把罪行推到你長姐頭上,你安得什麼心!”
“她不是我長姐!她就是個賤人!”
“放肆!”秦懷德一個耳光扇在了秦月瑤的臉上。金尊玉貴的姑娘,臉上頓時現了五個紅通通的手指印。“你個糊塗東西,今日正因為你,為父和母親在你外祖母家丟盡顏麵,為父打量你年輕不懂事,尚且沒有怪罪你,沒想到你竟然有臉指責你長姐!你算個什麼東西,怎麼,秦府竟是你當家了?”
“說好聽些,你是缺管少教,說難聽些,我秦懷德生不出你這麼蠢的女兒!”秦懷德一個耳光猶嫌不足,右手扯著秦月瑤的衣領,幾乎要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整個拎起來。
“秦懷德!”剛走進祠堂的何氏正好看見這一幕,一時血氣上湧,當著眾仆人的麵竟直接喚了當家老爺的名諱。
秦懷德看見何氏衝著自己吹鼻子瞪眼的模樣,心下頓時更怒,一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何氏也自知冒犯,也不敢再繼續放肆,索性奔過去護住月瑤。
“老爺,今日之事都是寶珠那奴婢之罪,與二姑娘有何幹係,您不該拿二姑娘出氣呀。”蘇媚一臉肝腸欲斷的神情,上前護住了秦月瑤。秦月瑤也轉身撲在姨娘的懷裏,啜泣不已。
何氏更是強忍心疼,捂著胸口歎道:“老爺,是不是有了那秦瑾瑤,您就不想要咱們娘兩了。”
“我就納悶,怎麼好端端的,什麼事都要推到瑾瑤頭上去。”秦懷德忿道。“怎麼瑾瑤一回府,一個兩個都糊塗起來。”
“那老爺怎麼不想想,原本府裏一切都好好地,怎麼秦瑾瑤一來,咱們秦府就亂了套了。先是多了個姨娘,如今又罰嫡女跪祠堂,我這是造的什麼孽。”何氏手握帕子,連連捶胸。
“那是因為你們刻意針對!”秦懷德冷聲喊道。
何氏被秦懷德的氣勢鎮住,隨即撲簌簌掉下眼淚來:“老爺您瞧,您還是從前那個對我言聽計從百依百順的懷德嗎?我是瑾瑤的嫡母,從她入府到現在,哪一樣不是給她安排得妥妥當當,反是那孩子,連半句謝都沒說過,花錢又大手大腳,讓人看著都心驚。如今月瑤又有什麼錯,失了心愛的丫鬟,一時情急,又唯恐老爺偏心長姐,心下委屈,您說說,孩子有什麼錯?”
“沒錯?辱罵長姐為賤人,這也不是錯?”秦懷德好氣又好笑。
“你!”何氏也驚住了,瞪著眼睛看向秦月瑤,秦月瑤頓時扭頭把臉埋進蘇氏的懷裏。
“怎麼?說不出話了!”秦懷德冷哼一聲,隨後長袖一揮,衝著身後的小廝怒道:“二姑娘秦月瑤語出不敬,冒犯長姐,罰跪五個時辰。若有求情者,一並罰了!”
說罷這句話,秦懷德三步並作兩步,怒氣衝衝地離了祠堂。留下何氏在原地,一邊驚於女兒的語出無狀,一邊懼於秦懷德的威風赫赫,半晌方才呐呐歎道:“他如今果真,果真是好大的威風。”
隨後,何氏又一臉苦笑看向蘇媚:“你瞧瞧,你方才還讓我忍著,可有了這秦瑾瑤,連秦府都不像秦府了,我又有什麼好忍的!”
蘇媚長歎一聲,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解,隻能吩咐下人取了軟墊來,親自鋪在了秦月瑤的膝下。卻沒想到身邊軟香玉貴的二姑娘忽然開了口。“曼瑤呢?”
“她,怕是在看書吧。”蘇媚不疑有他。
“那叫她來陪我吧。”秦月瑤冷著臉道:“若是隻罰我一個,傳出去隻對我的名聲不好。可若是罰了秦府的兩個姑娘,那便可說是秦瑾瑤的罪過了。”
蘇媚睜大眼睛,似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秦月瑤。可秦月瑤一臉清清冷冷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玩笑。
她求助一般地看向何氏,卻聽見何氏也頷首道:“曼瑤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