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封了染墨坊之後,淩月閣的生意總算好了一些。雖說其中很多人是奔著春禾的書而來,但得知沒有後也都願意捧一本溫子然的書回去。
淩月閣的掌櫃一個勁兒地誇著自家主子。“多虧了主子的好法子。這染墨坊一封,大夥找不到春禾的書,自然回頭來看公子的。往後日久,這些人就忘了什麼春禾不春禾的了。”
“是啊。那春禾走投無路,定會來找咱們。嗬,到時候,隻怕他求我買他的書,我也未必肯。”溫子然搖著手裏的折扇道。
“那是自然。咱們禹州的寫手不少,可若是不依靠公子,想立足於禹州的卻是寥寥無幾,這些全都是公子的本事。”
“這是自然。話說回來,若不是買下那麼多寫手的書,隻靠著我自己寫,隻怕早已是文思枯燥了。對了,我還是要跑一趟明德館。這些明德館的貴女們最喜歡看話本子,從她們那,我能打聽到很多事。”
“公子好福氣。聽說明德館的姑娘都盼著公子呢。”掌櫃壞笑著打趣道。
溫子然嘴唇輕扯,勾出迷人的笑意來。
禹州第一寫手恢複了往日的春風得意,不過走到門口,看見門上紅紙上的春禾二字,忽然又蹙眉道:“說起來,那春禾的話本咱們都看過,那有什麼意思,寫得跟真事一般,又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實在無趣,實在無趣。”
小廝牽著馬,隨聲附和著。
“我猜,那染墨坊想必是花了重金讓那些老者上街去賣書。你說那些老者身穿破衣,又醃臢惡心,誰見了不得厭煩。估摸著都是被那些人纏得煩了,不得不買上一本,這才導致她的書賣到了榜首。嘖,這種手段,當真是叫人鄙夷啊。”
說著,溫子然雙手交叉在腦後,懶懶靠在了馬車的軟墊上。
小廝不敢說自己的床頭也偷偷藏了一本春禾的書,隻是揚鞭附和道:“正是,公子想得對。”於是,馬車上的溫子然愈發得意。
很快,溫子然順利見到了厲盈盈。
“溫公子。”厲盈盈的臉上帶著少有的羞赧。
“厲姑娘,最近的話本可都看完了?若是看完了,我那還有幾卷剛寫好的,不如都給姑娘送過來先行過目。”
厲盈盈這才想起那摞不知被自己丟在什麼地方的書,臉色有些不自然道:“還,還沒看完。”
“姑娘看到哪一卷?”溫子然的笑容如春風和煦。
厲盈盈詞窮。說實話,這些日子除了春禾的書,她誰的書都沒看。她的心裏依然是喜歡溫子然的,但自從看了春禾的書,就實在看不進去溫子然的了。
味如嚼蠟。就是這種感覺。
對上溫子然純淨的眼眸,厲盈盈有些不好意思。但轉念想想今早讀書時孟錦悅說得一番話。若是真為了他好,就該把實情告訴他。沒準溫公子會就此進步。
想到這句話,厲盈盈鼓起了勇氣,看著溫子然道:“溫公子,若是我有些心裏話對你說,你想聽嗎?”
溫子然淡淡一笑。這幅場景他見多了,許多少女都會在自己麵前說些情意綿綿的心裏話。他本不想聽,但一想到眼前人是姓厲的,便多了幾分耐心。“姑娘說便是。”
溫子然心平氣和地坐在竹林的石凳上,聽著厲盈盈說話,心裏想著該如何拒絕眼前的少女而且還不能傷了她的心。
沒想到,厲盈盈一字一句,卻並不是什麼少女情懷。
“溫公子的話本實在寫得好,但這世上本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說實話,如今咱們明德館,甚至清雅館看的都是春禾的話本。春禾的話本比公子的寫得多了許多人情味,而且咱們看了開頭,每每猜不到結果,這就甚是有趣……”
溫子然的臉色越來越慘淡。
直到聽到最後,他發出了一聲低吼。“不可能!”
厲盈盈見慣了溫子然的斯文有禮,此刻不由得一怔。
“春禾不過就是會玩些手段罷了。”溫子然麵露鄙夷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春禾!”厲盈盈的火氣被勾起來。讀書如讀人,她認定春禾是位好人。“溫公子,我一向覺得你溫和有禮,今日你太讓我失望了。不如人就是不如人,為何要如此汙蔑人家?”
“我何曾汙蔑他。他弄了一堆老人在菜市口拉著人家賣書,這是何等行徑,簡直是強買強賣。”
“那些老人定是沒收銀錢,是因為覺得春禾的書好。”厲盈盈斬釘截鐵道。
“不可能!”溫子然第二次低吼。“這世上沒有比我的話本更好的書。”
厲盈盈沒想到自己喜歡過的男子竟然如此倨傲自大,此刻心裏不由得有些破碎,蹙眉說道:“溫公子,你的書早已不是榜首,你為什麼就不能把功夫用在好好寫書上呢?公子並未文筆不好,隻是有些老套了,如今改一改,也並非鬥不過春禾。我們從前看公子的書那麼久,可見公子的書也是有長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