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之內不知坐了多少命婦貴女,個個都等著秦瑾瑤拿出壽禮來。趙晚寧之母一向與公主府交好,此刻更是笑道:“早就聽說秦府嫡女孝順又懂事,壽禮肯定也別具一格。”
秦瑾瑤立在花廳之內,一身月白長裙不染塵埃,清麗如仙,膚白若雪。此刻,她淡淡笑著,任由碎玉打開盒子。
說實話,她確實沒想到何氏能紅口白牙說出曾給自己二千兩銀子的話。若是自己真的準備一些親手畫的山水畫或者手抄佛經之類的小玩意,還真說不過去。
到時候,隻怕這眾目睽睽之下,她就會被這些命婦的唾沫星子淹死。
然而秦瑾瑤還真是有所準備。她從來到禹州的那一日就與小桃說過,在真相大白之前,她不會讓人挑出半點錯處。
此刻也是一樣。
碎玉恭恭敬敬走上前,垂眸道:“主子獻給公主的是前朝名畫手王綏安留下的觀音圖。”
“王綏安?”命婦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果真是王綏安的真跡?”
“看著像是啊。秦府嫡女果然孝順。”
“重要的是一片心意難得。聽說王綏安的畫如今連尋都尋不到了。”
“不會是假的吧。”趙晚寧之母蹙眉道。
厲盈盈聽不下去,拎著茶水走到畫像旁邊,一揚手便把茶水潑在了畫像上,幾片茶葉渣子在畫上停留一瞬,然後一個個掉落下來。
趙晚寧忍住笑道:“盈盈,你這是幹嘛呀,即便畫是假的,也不能如此對待這畫作啊,畢竟是瑾瑤的一片心意。”
厲盈盈一臉鄙夷看向趙晚寧:“夫子上課你是沒聽見嗎?”
趙晚寧一怔。
崔書寧隨即走上前站在厲盈盈身邊道:“沒錯,夫子說過,王綏安的畫紙都用鬆油烘過,既不散墨,也不會再染上汙垢。你瞧這茶水雖然潑上去,但一擦便掉,可見果真是王綏安的真跡。”
說完,轉過頭來低聲問道:“瑾瑤,你是花了重金買的吧。”
趙晚寧的臉被說得緋紅一片。
秦瑾瑤頷首應下。自然是花了重金買得,隻是這價格是其次,重要的是王綏安的觀音圖與吳燕兒有一些相像。秦瑾瑤看見這畫的第一眼便怔住了,若是旁邊不刻著王綏安的印章,她還以為這是父親為母親的畫像。
當然,走近了一看不難看出觀音像更加精致雍容,筆鋒細膩入神,遠超過秦懷德的畫技,但遠遠看上去,的確眉眼有三分相像。
果然此刻,何氏的臉色一片慘白,紅唇顯然更加鮮豔。
“前朝的畫手?那也不值兩千兩銀子吧。”秦月瑤按照方才與何氏的計劃,咯咯笑著說道。“瑾瑤姐姐,母親不是給了你兩千兩銀子麼,你都花到什麼地方了?”
?厲盈盈一頭霧水地看向秦月瑤。
崔書寧也是一樣。
甚至下頭的幾位命婦都不約而同地蹙了眉。何氏這才緩過些神來,用胳膊死死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嗔道:“月瑤別開玩笑。”
秦月瑤以為母親是在做戲,趕緊繼續順杆道:“孩兒沒有開玩笑。前朝畫師的畫作能貴到哪去?又不是什麼名人留下的畫作,當自己是吳道子麼?瑾瑤姐姐,我看這幅畫最多也就值幾十兩銀子吧。”
眾人聽見這話,看向秦月瑤的眼神越發鄙夷了。不是說在明德館念書麼?怎麼連王綏安都不認識,還說他的畫不值錢?
然而畢竟是在臨安的宴席上,沒人願意戳穿她。
秦月瑤見眾人不吭聲,越發大膽笑道:“瑾瑤姐姐還不想承認自己花錢大手大腳麼?如今咱們秦府都快讓你吃窮了。嘖,你瞧你一身的穿戴……”
“她一身的穿戴可沒你的貴!”厲盈盈忍不住說道。說起來,她的身份遠比秦月瑤貴重。
臨安的親孫子也不由得開始嫌棄自己的妹妹,此刻何荊竹從臨安身邊站起來,看向秦月瑤道:“妹妹日日在明德館讀書,難道不知王綏安的畫作價值幾何?他雖是前朝的畫師,可畫技精湛,是曾經為先皇畫像的人。而且王綏安一生一共便隻畫過十張畫,因此張張金貴。若是我沒記錯,上一次王綏安的畫出市,足足賣了三千兩。這幅畫像比那副畫像筆墨更多,隻怕要更貴。”
“沒錯,之前家父曾出資四千兩找尋此畫。”崔書寧附和道。
“這,這麼貴。”秦月瑤有些不敢相信。可這麼貴的話,秦瑾瑤怎麼可能舍得給外祖母買,再說,她哪來的錢給外祖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