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我說得都是實話,大人!”周秀才雖然年邁,但經過這些日子在養濟院的調理,身子已經好了很多,喊起話來都變得中氣十足。
“她要是禹州第一話本寫手,本官就是第一戲折子寫手。行了行了,誰聽說過女兒家寫話本的,你要編也編個真的。來人呐,把他給我攆出去。”趙漢臣對這個插曲表示厭煩,連連擺手讓衙役帶走來人。
“你,你是個昏官!”周秀才見他不信,氣得目眥欲裂,然而雙臂被牢牢架著,雙腿又無力,隻好任由衙役把自己壓下去。
“本官就是再昏,也不能讓一個臭要飯的騙了。”趙漢臣嗤笑。
“一會,一會郭頌大人就來啦!”周秀才不死心,在衙役把他扔到門外的那一刻,高聲喊道。
趙漢臣再笑一聲,看向師爺道:“這叫花子竟然還認識郭頌?”
“郭大人名聲大。”師爺懶懶笑道。
“對了,罪女秦瑾瑤,此人你可認識?”趙漢臣看向秦瑾瑤。
秦懷德趕緊幫腔道:“一個瘋子,小女怎會認識。大人,還是快審案吧。”
“也好。”趙漢臣不再理會秦瑾瑤,正要繼續開口,便聽見外頭傳來衙役的傳話聲。“攝政王府白管事到。”
“白管事?”趙漢臣蹙眉。混跡官場的人誰不知道,白管事是顧修延的家奴,算是顧修延最為看重的人之一。
這樣的人,是絕對惹不起的。
“請進來,請進來。”趙漢臣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勁。難道下頭跪著的這個少女與攝政王府有關?還是說攝政王府也丟了銀子?
若是後者,那恐怕這位姑娘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白管事的臉色似乎永遠掛著慈眉善目的笑。但這並不意味著,旁人就敢小覷他。相反,趙漢臣遠比看見秦懷德時更加諂媚。“白管事親臨府衙,不知有何公幹?”
白管事衝著秦懷德一拱手,而後嘿然一笑道:“攝政王殿下派老奴來瞧瞧大人是否秉公斷案。”
“這,這是自然的。大厲官員,哪有不秉公辦事的道理。”趙漢臣麵上笑嘻嘻,心裏卻一冷。莫不是自己真的何處做錯了?
他有些恓惶,趕緊請白管事坐在一側,而後挺直了腰板。
正要再拍驚堂木,白管事忽然抬手,他趕緊蹙眉問道:“白管事可有吩咐?”
白管事指了指何氏,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道:“是不是我記錯了,何氏早已被封為誥命夫人了?”
何氏臉一白。雖說夫君官拜從一品,但因為是繼室,所以她至今沒被封為誥命。“尚未……”
“那為何被告跪著,原告可以坐著呢?”白管事拈著胡須,笑嘻嘻地質疑道。
“這……”趙漢臣自然不敢把對付秦瑾瑤的那一套拿出來應付。
這話一出,外頭的百姓也紛紛讚同。
“對啊,我就說哪裏不對勁。”
“憑什麼原告就能坐著。咱們上公堂的時候,可是都得跪著的。”
“跪下,跪下!”
外頭的百姓紛紛吵嚷著。
趙漢臣無奈,隻好清了清喉嚨道:“何夫人,跪著說話。”
何氏隻好一臉不情不願地跪下,然後看著秦懷德臉徹底黑成鍋底。
“這位姑娘還沒嫁人,地涼,我看得賞個鵝羽軟墊。”白管事再道。
“這,這不合適吧。”趙漢臣的臉笑得有些酸。
白管事也不答話,隻是淡淡看著趙漢臣笑。趙漢臣想起當年白管事的一些事跡,心裏不由得一虛。“來人,拿軟墊來。”
“不必。秦姑娘是幹淨人,用不得旁人用過的東西。來啊,拿軟墊。”白管事朗聲喊著,立刻便有他親自帶來的小廝從外頭跑進來,恭恭敬敬地把軟墊放在秦瑾瑤膝下。
秦瑾瑤看著白管事,心頭一暖。白管事趁機衝她擠擠眼睛。
趙漢臣現下終於明白了,白管事果然是來給地下這位姑娘撐場麵的。他越發心虛,覺得這事似乎往自己控製不住的方向發展了。
覷了一眼何氏,趙漢臣低聲道:“大人,這案子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是這樣,是秦府的夫人來狀告這位姑娘,說是這位姑娘偷了其他府邸的銀子。”
“偷銀子?”白管事冷冷一笑,臉上方才的柔和一掃而空。“趙漢臣,你可知道地下跪著的什麼人?這是禹州七所養濟院的捐納之人,更是之前為靈州百姓捐納六萬兩銀子的功臣。你小子有幾個膽子,敢說這位姑娘的銀子是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