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秦月瑤手裏隻剩兩千兩銀子,一位機靈的掌櫃衝身後的夥計使眼色,讓他收起了眼前的衣裳頭麵,而後賠笑道:“娘娘,您在咱們鋪子裏拿了三四回衣裳,如今還欠八百兩銀子呢。”
見她起頭,幾個掌櫃也紛紛上前道:“是啊娘娘,咱們這些鋪子都是小本買賣,架不住您這麼個買法,要不然您先把我們鋪子的銀子付了?”
“娘娘,娘娘,您一向最喜歡我們鋪子的首飾衣裳,您先把咱們的付了。付好之後,咱們再試這新衣裳。”
“你們……”瞧著那些掌櫃聽了丫鬟的話都換了臉色,秦月瑤氣個倒仰。“怎麼,打量著我是出不起銀子了?我告訴你們,我是寒漠的月孤娘,不差你們這點。”
“可我們真的沒有銀子了。”丫鬟哭喪著臉道。
她倒不是想打秦月瑤的臉,隻是寒漠人比較直爽,沒有大厲人的九曲回腸,也看不出秦月瑤的臉色。
於是聽她這麼一說,幾位掌櫃更加著急了。有的甚至已經把剛帶來的衣裳首飾裝回箱子裏頭,唯恐秦月瑤再賒一件。
秦月瑤氣得咬牙,回身給了丫鬟一個耳光,而後冷聲說道:“閉上你的狗嘴。”
在寒漠宮裏侍候的丫鬟,均是月孤帝的枕邊人,故而也算人上人,不受什麼委屈。可今天,小丫鬟頭一回受了一個耳光,一時不由得委屈極了,哭著喊著就要去找月孤帝要說法。
秦月瑤又氣又怒,連忙吩咐人把她拉走,而後又得想法子平息混亂的局麵。
“去去去,把那兩千兩銀子拿來。”秦月瑤吩咐另一位丫鬟。
“可是,這兩千兩銀子是給月孤帝留著……”
“我讓你拿來!”秦月瑤擰著眉,美目圓瞪,紅口白牙,一幅不介意再扇你一巴掌的神情。小丫鬟很快偃旗息鼓,一臉心疼地捧來了兩千兩銀子。
秦月瑤一邊暗自發誓一定要再買兩個禹州的丫鬟,一邊將手裏的銀子分成幾份,分給眼前人道:“你們也瞧出來了,這些丫鬟是寒漠的,不懂咱們大厲的規矩,也不懂我的買賣。那晴日閣過兩天就有大筆銀子進賬,你們怕什麼。再說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不是還有這麼大的宅子在這嗎?再說,還有秦府和公主府在呢,那可都是我的血脈至親,你們怕什麼。”
“月孤娘娘,不是咱們說話不好聽。我們可都聽說了,前兩日秦老爺被貶官了,如今隻怕還不如咱們富庶呢。再說那公主府,公主那病日日吃人參跟吃飯似的,再大的家業能撐多少日子……”
“行了行了。”秦月瑤不耐煩地擺手。“你們少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不看秦府,也不看公主府,好歹我是寒漠的月孤娘娘。光是我捐出去的養濟院,就夠把你們的鋪子買下來了。”
提起養濟院,幾位掌櫃更是難掩嗤之以鼻的神情。
秦月瑤不知為何,但心裏莫名咯噔一聲,心道莫不是養濟院出事了。心下一時更亂,愈發急切道:“你們先散了吧,我一會就去晴日閣給你們取銀子,若是我取不出銀子來,你們隻管來我的府邸上搬東西……”
“娘娘說笑了。娘娘說笑了。”幾位掌櫃互相對了對眼色,各自拱手,這才拿了銀子各自散去。
徒留秦月瑤在原地,氣得小腹都疼。
然而她顧不上喘息,便急著要去晴日閣和幾所養濟院看究竟。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忙著信鴿一事,又要應付禹州貴女命婦們的賞花宴品茶宴,的確沒管這些閑事。
因為厭惡那幾個寒漠丫鬟,秦月瑤隨便從府裏找了個禹州的丫鬟跟著,匆忙乘了馬車往晴日閣去。
沒等進門,便見晴日閣依舊門庭若市,她的心裏這才稍稍鬆快一些。
然而一進門,便見到晴日閣的掌櫃一臉哀戚的模樣道:“娘娘可來了,您快過來瞧瞧,出大事了!”
“出個書而已,能有什麼大事。”秦月瑤很想學秦瑾瑤的鎮定,然而當她把話說出口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帶著微微的抖動,根本沒有秦瑾瑤的半點氣質。
“您過來瞧瞧吧。”
後院便是印書的地方,掌櫃領著她,一路唉聲歎氣地走過來,而後指著後院一大堆印了一半的書道:“娘娘,您雇得那些寫話本的公子都跑了。您瞧瞧,咱們的書才印了一半啊!本來說好他們這些日子就把書稿交上來,我把剩下的一半印完。可這兩日他們遲遲沒有動靜,我不放心,上午便去碧柔院問了,結果那的姑娘說,有一天有個小廝來傳話,傳完話之後宋玉就跑了。宋玉一跑,剩下的人都樹倒猢猻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