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鬆的金色長發讓高弼在人堆裏格外紮眼。因此在禹州,幾乎沒人不知道高弼是寒漠的月孤帝。仗著自己的這個身份,高弼終日招搖過市,根本不把禹州人放在眼裏。
除了皇帝與攝政王。
所以這一日,當那群壯漢將高弼圍住時,他眼裏的囂張一如既往。“放肆,我是寒漠的月孤帝。你敢擋我的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哼。擋的就是你。”打頭的壯漢甕聲甕氣,接著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時候,直接一個麻袋套在頭上,將人塞進了馬車。
那馬車是特製的,在裏頭根本打不開門,高弼胡亂踹了半天,很快便隻剩下喘粗氣的聲音。
再睜眼時,高弼被猛烈的陽光刺痛雙眼。他努力分辨眼前人,才發現麵前站著的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身姿款款,星眸璀璨。
然而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疏冷。
高弼嘿嘿一笑,眼裏閃過狎色。“我當是誰,原來是攝政王啊。怎麼,攝政王妃也想像你妹妹一樣,找個寒漠的男兒?那不妨告訴你,在下是王妃最好的選擇了。”
“放肆。”碎玉一個巴掌扇在高弼臉上。
五個鮮紅的手指印讓高弼吐出一口血色,隨即破口罵道:“小娘皮,你是瘋了不成?竟然敢打老子……”
“行了。”秦瑾瑤的眉梢染著幾分不耐煩。
“呸。”高弼和著血的口水吐在地上。“秦瑾瑤,你要知道,你幫著的可是寒漠的皇帝。這事若是讓你們陛下知道,即便顧修延也護不住你。”
“我不過是按律法辦事罷了。”秦瑾瑤笑得如花璀璨,頭上的瑪瑙佛手金簪嬌豔欲滴。
“律法?”高弼不解。
這時,旁邊出現了一位穿著嬌俏粉衫的少女,臉若蜜桃,睫如振翅。
“錦悅,你來告訴這位月孤帝吧。”
孟錦悅點點頭,伸出纖纖玉指在懷中抱著的一本厚厚的書上翻了幾頁,而後清了清喉嚨念道:“按照大厲律法,妻借債,不得還者,夫替償之。夫亦不償者,則夫妻徒三年。”
高弼雖然大厲話說得不對,但遇到稍微難一些的,還是有些茫然。孟錦悅好人做到底,笑嘻嘻道:“之前秦月瑤從我們這借了兩千兩銀子,按照三分利計算,這些天她應該還我兩千六百兩。不過秦月瑤回寒漠之前給我們送了些舊首飾,這麼算下來,你再替她還兩千兩便是了。”
“哼,她又不是寒漠的娘娘了,我何必替她還銀子。”高弼故作鎮定,然而心裏有些虛。
“按照大厲的律法,隻要她借銀子的時候還是你的月孤娘娘,你就得替她償還這些銀子。”孟錦悅啪的一聲撂下手裏的律書道。
少女長得麵若春桃,但板起臉來也自有氣度。
更何況,還有一位姿容絕代,氣度如雲的秦瑾瑤坐在旁邊。
高弼感覺自己的一雙長腿有點抖。
“我……我沒有銀子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他所有的銀子都送回寒漠去了,因為他這兩日就打算要走的。
沒想到秦月瑤竟然還給自己留了這麼個爛攤子。
真是晦氣!
“沒銀子?好辦。”孟錦悅指了指後門的方向。“從這出去,便是賣砂土的地方。你從那去問,若是有人蓋房子,自然需要搬土過去。一袋子十文錢,你賺上幾年也就夠了。”
高弼雖然身材高大,然而一向細皮嫩肉,哪吃得了這份苦。想到這,他蹙著眉道:“不必這麼麻煩,我找人從寒漠給你們送回來便是。”
“我們早已打探過,你送回寒漠的銀子都已經換成了春日播種的種子,還要供你那後宮的開銷。高弼,你識相些,別動那些歪腦筋了。”孟錦悅不耐煩道。
“要不,我們就把他送到郭大人那去吧。”孟錦悅歪著頭看向秦瑾瑤。“反正郭大人的千金當年也曾經在明德館讀過書,也被高弼欺負過的。所以我猜,郭大人肯定也不會讓他好過。”
“郭大人?”高弼反應過來,連忙高聲呼道:“不不不,我不能下大獄。我是寒漠的皇帝,我還沒過後富貴日子呢。你們大厲人最好了,你們最大方了。秦瑾瑤,你不是很有錢嗎,你肯定不差這點銀子對不對?你有那麼多賺錢的話本,還有攝政王殿下呢。”
“我是不缺銀子。”秦瑾瑤的手指敲著自己的臉頰,一臉冷傲道。旋即,她的唇邊染了一絲冷笑。“我隻是想順手報個仇罷了。”
“咱們兩個有什麼仇。”高弼僵笑著。
“當然有。”秦瑾瑤清冽的目光鎖死了高弼,豔麗的麵孔在一瞬間變得狠戾。“高弼,別以為我不知道。大厲所有的寒毒,全都是你們寒漠皇室帶進來的。若不是你們弄出這種無色無味的毒來,我娘也不至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