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人生果真如逆旅(1 / 2)

疼,好疼,我感到頭部與胸口有一種撕裂的疼痛,如錐。我漸漸地恢複了意識,隻是眼睛也疼,無法睜開。

“水……水……”我虛弱地喚道,感覺嗓子像被利器傷過一樣,幹裂而疼痛。

有人將我從後背扶起,一杯水落在我嘴邊,我閉上眼一飲而盡。迷糊地睜開眼,看見秋樨端著杯子,謝容華與舞妃坐在我床榻上,看著我。紅箋和煙屏站在她們身後,臉上都寫滿了擔憂與焦急。

“皇上……皇上……”我無力地喊著。

“看來還是沒醒,又是在說囈語。”是舞妃的聲音。

“是,沒醒,時不時的叫喚皇上,皇上那頭又叫喚她。”謝容華語氣中帶著歎怨。

我明白她們一直守在我身邊,也知道自己一直在說囈語,所以這次我真的清醒了,她們也認為我在昏迷。皇上在喚我,莫非他已經醒了,還是?我心中著急,卻無法有力地說話,喘了一口氣,虛弱地朝她們喚道:“雪姐姐,疏桐妹妹。”

舞妃握住我手,仔細地看著我,驚訝道:“妹妹,你真的醒了麼?你可知我是誰?”

我輕輕點頭,盡力睜開模糊的雙眼,低聲道:“是的,真醒了,雪姐姐。”

謝容華欣喜地握住我們的手,含淚笑道:“太好了,可算是醒過來了。”

我朝四周望望,見屋內就她們幾人,憂心地問:“皇上,皇上呢?”

舞妃說道:“妹妹,你昏迷了三日,皇上此刻也還沒醒來的。”

我努力地掀開被子,掙紮著想要下床。

她們焦急地喊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看皇上。”邊說一隻腳已經踏在床下了,她們忙小心地攙扶著我。

舞妃急道:“要看也得等妹妹身子稍微好些,現在這樣子如何去?隻怕還沒到那,又要暈過了呢。”

我不理會,一心隻想去見淳翌,隻要想到他是因為我落水,遲遲不曾醒來,心口撕扯著疼,隻是此時的擔憂勝過了疼痛。

我朝舞妃看去,輕聲問道:“皇上在哪裏?”

她見阻攔不了我,回道:“在玉清宮,隻是皇上此時也還在昏迷中,你去了也沒用,不如在此等候消息,待皇上醒來,再去也不遲的。”

“備轎,去玉清宮。”我朝身邊的秋樨說道。

秋樨了解我性子,定了事,就不可更改,應允道:“是,奴婢這就讓小行子備轎。”

出門方知是夜晚,抬眉望著蒼穹,今晚月色獨明,我已無心觀賞這清涼的夜色。

謝容華與我同乘一轎,為的是方便照顧我,舞妃獨乘一轎,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玉清宮走去。

一路上,我拽緊謝容華的手。

“莫急,姐姐莫要急,太醫說了,皇上體內的水已吐出,隻是他不識水性,恰好頸部被水草纏繞住,引起了呼吸困難,這會昏迷久了,等氣通了就沒事。”謝容華用一番話安慰我。

我沉沉歎息:“嗯,隻盼著皇上平安無事,我這才能安心,不然,千古罪人非我莫屬了。”

“切莫要這樣想,皇上一定平安無事的。”

玉清宮外守衛重重,才下轎,隻覺得涼風拂過,衣袂在風中翩躚,我打了個寒顫。

在舞妃和謝容華的攙扶下走入正殿,見正殿圍著一些大臣,還有許多太醫,有站的,有坐的,他們定是在商討皇上的病情,每個人臉色都掛滿焦慮。我自知傷了皇上,竟有些無顏見他人,深感愧疚。

有宮女迎過來,施過禮,方帶我們往後堂的寢殿走去。

掀開帷簾,我急急地穿過屏風,一眼就看到淳翌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緊合雙目。旁邊坐著皇後,還有雲妃等幾個嬪妃。我看到淳禎,負手而立,站在一旁,他見我行來,臉上露出驚噩,繼而又恢複平和。

也許,我的蘇醒,對她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甚至是一件讓人失望的事。皇上如今因我還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而我卻完好無端的立於她們麵前,這對她們來說實在是一種傷害。這些人中,除了舞妃和謝容華,大概就隻有淳禎不想我死了。

匆忙上前,也顧不得禮儀,隻握住淳翌的手,喚道:“皇上……皇上,臣妾來看你了。”

淳翌平靜地躺在那,表情並不痛苦,隻是臉色太白,白的刺眼,他不應我,一句也不應我,甚至連一個皺眉的表情都沒有,仿若我不存在。

他的手好涼,涼得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溫度,我害怕了,我是真的害怕了。

我聽到皇後傳來的歎息聲:“湄妹妹,皇上聽不到的,就算聽得到,也不能應你,你還是讓他多安靜。”她話音間透露出對我的埋怨。

我轉頭看向她,問道:“娘娘,請問太醫是如何說的?”

“太醫說皇上已無礙。”說完她轉向淳翌看去,憂慮道:“隻是遲遲不見他醒來,難免令人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