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濤聲陣陣。
肖愁租了遊艇,娛樂之餘順便工作,邀請的都是也在這兒旅遊度假的人物。
不談工作,談風月。遊艇會場被布置得華麗又優雅,肖愁身為兼職設計師親自操刀設計布置,畢竟是自己租下來的遊艇,怎樣揮霍都不算違規,也沒有誰來指示。
肖愁也邀請葉玥來設計一些場景,葉玥躍躍欲試了一段時間,還真的查閱了許多資料來做,因此一片區域都由她來布置,倒也布置得有模有樣。
葉玥對美學的理解,在肖愁身邊熏陶多時早已成形。
會場內觥籌交錯,氛圍平和。沒人強迫別人喝酒,畢竟主使人肖愁都隻喝西瓜汁。任誰見了肖愁都要喊一聲愁姐,美豔霸氣的她幾乎成了全場的焦點。
聽著遊艇外的海浪聲,葉玥披上了大衣,忽然想去甲板上看看。
屋內熱鬧是熱鬧,也有人主動與她攀談,但終究這些都與她的工作沒有太大關聯——她是分析師,不用做營銷類工作,公司內營銷類的小姑娘都學曆高、漂亮又聰明,但畢竟她不需要做這些。
她有些想許君安了。
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最得不到的偏偏最想要。
葉玥放棄了對所謂愛的追尋,反而覺得一身輕鬆。
不強迫自己去愛之後,葉玥才發現自己應當是愛許君安的,隻是這愛確實與許多世俗定義的愛不同。
她有權選擇如何去愛。
讓她去愛,而不是強迫她去愛。
走到甲板上,海浪聲便在耳邊,這兒離陸地並不遠,可以看到燈塔和岸邊的燈火。此時此刻,葉玥才更加冷靜地審視這個世界。
因為需要經常出差,她坐過不少次飛機。每次在飛機內隔著玻璃窗戶俯瞰大地的時候,她都會不自覺地想道——究竟是玻璃窗內的她是景觀,還是玻璃窗外的眾生是景觀?
甲板很大,肖愁一頭紅發顯得格外耀眼。隻是離她很近就是白素,穿著高開叉銀色流蘇禮服,一紅一白身影交疊,葉玥也不好去打擾——這畢竟隻是肖愁的愛好,她接受得極其自然。
她走到另一旁,在甲板上看磷光的海浪。
她應當恐懼海的。
她被推下過,淹沒過,絕望過。
在死前的最後一刻,她想了什麼?——過了太多年了,她幾乎都記不清了。
大概是,啊,我不會就這麼死了吧,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呢,為什麼把我推下去?無非就是這些想法。
她應當再次感到恐懼的。
葉玥朝著大海伸出手。
可是此刻,她卻是沒有什麼感情,一如既往。
也許肖愁說得對,她和她是一類人,都薄情,用誇張的深情來掩蓋自己的薄情。
但肖愁選擇了遊戲人間——她有自己的選擇,也有自己的快樂。無論是葉宇縱還是白素,都如此堅定地留在肖愁身邊,肖愁這麼燦爛的人是配得上的。
而葉玥,除了工作能力很強,還有一顆向往精彩的心之外,其實遠不如肖愁耀眼,也不如肖愁孤獨。
得到了什麼,就會失去什麼。
不知不覺中,葉玥有了許君安的陪伴,這就是她複活的執念。說不清是許君安對她的執念造就了她,還是她對許君安的執念造就了她,或者兩者都有。
微光中,葉玥的麵容顯得尤為立體。輪廓略顯硬朗的大衣下穿著禮服的身軀更顯優雅,不知不覺中被其他人的目光捕獲。
海浪聲陣陣,微冷。
葉玥忽然特別想給許君安打個電話。
電話撥出,很快就被接通。“玥玥?”許君安的聲音就在電話那端,不遠,又很遠。
葉玥忽然感覺更冷了些,吸了吸鼻子。
“玥玥,怎麼了?聽見海浪聲了,是冷了嗎?需不需要多加衣服?”
許君安不關注其他人的朋友圈,隻關注葉玥一個,而且是時刻關注。
“許君安。”葉玥低聲念道。
“我在遊艇上……”
許君安一下就緊張起來了:“在遊艇上?沒事嗎?”
他還記著。
許君安,就是她重來一世的證據。
許君安還記著,她在遊艇上經曆過什麼。
“許君安,沒事,我不怕,我早就不怕了。”
葉玥出乎意料地平靜,這平靜連她自己都感到驚異。許君安的緊張在她的意料之中,讓她感到有些滑稽,卻溫暖。
“肖愁就在旁邊,或者我已經會遊泳了,沒事的。”
葉玥不是不會安撫人,隻是前世她的安撫都給了白秦。
現在白秦已經在蹲監獄了。
葉玥想,如果自己的人生是一部小說,自己應當不是那個女主。
哪有女主自個兒把男配送進監獄的?
按理來說,如果她身邊有個霸道總裁,那她應該被退婚,被包養,啥錢都靠著許君安出,或者出個道,製造輿論,粉黑大戰,反正怎麼熱鬧怎麼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