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我送你出去。”他把黎薇拉起,一臉不耐,搞不明白她怎麼想的,居然跟蹤自己?
被當事人抓包讓她尷尬,一度壓過剛剛受到的驚嚇,黎薇張口想問什麼,赫之意就已拉著她氣騰騰往前院走。
“赫之意,她是誰?”
不防撞上一蓬頭垢麵,上了點年紀的男人,他顴骨高聳,腮幫消瘦而凹陷,眼神透出冷漠打量黎薇。
她身邊的男孩定住,嘴角蠕動了幾下,無奈地找理由遮掩:“她來給我送東西,我讓她在門外等我,她非要來陪我說話。”
“是,是的。小意,你忘記,熱牛奶。”這人怎麼看都恐怖,她又想到後院的鎖鏈黎薇克製抖顫,迅速拉開背包,掏出保溫壺扔給赫之意。
“哦,是你家收養那孩子。既然來了,不如進屋裏坐坐,反正——她也不放心你,不是嗎?”蒙強最後一句有挑釁意味,他才不管那個女孩來做什麼,隻是覺得她驚魂未定的樣子真有趣。
“好,謝謝,招待。”他的話正中黎薇下懷,如果離開,下次一定會被赫之意警惕,而且他明顯懷疑自己,所以今天,一定要摸清這兒到底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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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強拄著拐杖,殘廢的右腿給他帶來不便,進了屋內,常年封閉窗戶導致空氣沉悶,粉塵飄得到處都是,每次有人來探望,他都支使對方打掃衛生,看著對方起雞皮疙瘩,嫌棄又不能不認命收拾的模樣,他就覺得暢快。
他不喜歡所有人,也不喜歡赫之意,這個一年前突然被更換來關愛他的小少年。
黎薇走進客廳,鞋底粘粘的感覺很難受,她發現地板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所有東西都堆積在沙發,找不到落座的位置。蒙強大刺刺吩咐她:“你不幫忙嗎,去二樓打掃盡頭的書房吧,不然赫之意又要錯過晚餐了。”
“黎薇,你先回家。”赫之意討厭這個老男人,又在想什麼法子膈應人!
“一樓地板也很久沒擦了,赫之意,今天把它擦幹淨吧,我在這裏看著你幹活。讓你姐姐去整理書房,順便給那條死狗送飯。”
但這句話讓赫之意眉頭一動,他心想,或許黎薇能有辦法,他是不是該和她說?可黎薇暫時沒給他機會,她看見要送的飯,二話不說,把那令人作嘔的垃圾倒了。
哄然大笑被黎薇拋在身後,她跑上樓去尋找書房,那盡頭房間裏根本也不是書房,她在陳雜舊物裏看見了那條狼犬——瘦得如柴,全身皮膚病變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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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薇見過牧羊犬,它們在冰山背麵的草地奔跑,一個牧場裏可能會養上三到五條,它們血統不純,體型特征也不同,但很敬業,每天陪伴羊群、牛群外出,再安全把它們送回家,她能分辨,這是一隻,純黑色的東德牧羊犬。黎薇心痛得湧上眩暈,她望著這隻長期營養不足,毛發都逐漸白化脫落的牧羊犬,好一分鍾過去,她都沒有反應。
“別怕。”
它看見人的第一動作就是躲,拚命往桌子底下鑽,本該高大的大型犬,硬是爬進低矮的桌底縫裏,看不見牧羊犬的英姿。
黎薇從包裏摸出常備魚幹,她走近蹲在滿地惡臭酒瓶裏,耐心地哄它出來。“吃魚幹,很香的”
這一哄就過去半個小時,黑牧羊犬終於肯伸出頭,小心撕咬黎薇手裏的魚幹,它輕輕咬住一點兒,不讓自己牙齒碰到女孩,本以為它會狼吞虎咽,可它的牙齒似乎軟化了,嚼不碎食物,黎薇想著去找赫之意要那壺熱牛奶,泡軟了再喂它吃。
腿已經蹲麻,她扶住桌角站起身,被手裏黏膩的觸感惡心壞了,轉身驀然看見門口的人,他撐著斷腿不知看了多久,他身後跟著麵色蒼白的赫之意。
“真像呀,和當年的你一樣,一見這蠢狗就同情心泛濫。”
赫之意不回話,每次那個男人都用言語尖刀劃開他的心髒,他的眼淚並不爭氣。定定看著黎薇,索性當麵對她說清楚:“這個人是瘋子,他喜歡折磨弱小,把自己的失敗怪罪在一條無辜的狗身上,每次他都要拿這件事威脅我,讓我做這做那。”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怎麼樣,你拖著遲遲不申請換人,還不是為了來看這條狗。”
她不敢想象,怎麼會有這種人?
“瞪我?幹嗎,想舉報我虐狗呀,不行哦小姑娘,這條狗傷了我的腿,還害得我家庭破裂,我沒當場要它命已經很仁慈了呢,舉報也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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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那犬極度恐懼下發出的嗚嗚聲,她想起來了,她對這個人的熟悉感,是在瓊夫人的相冊日記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