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三口人齊齊盯著她。林思楊也不禁停筆看向她。

李紅秀早忘了自己隨口編的瞎話了,讓她這一說,隻好繼續編下去:“對哦,我給忘了。”心裏氣得要死。

隻能找許二狗借了。可他在醫院等了會兒覺得無聊,已經去趕集了。也不知是不是快回來了。眼下去哪裏找他呢?

林思楊不明就裏,當真以為他們是帶的錢不夠了。心裏直歎息,袁媛同誌,你是缺心眼兒嗎?別人想起沒錢買藥,自然就會去想辦法,用得著你提醒啊?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紅秀又道:“林大夫,您不行先把藥開出來,我們再去想想辦法。”

林思楊遞給她處方,似笑非笑道:“你們家這是怎麼了?每天都有傷員。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世界大戰了呢。”

李紅秀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袁媛哼了一聲:“流年不利吧。”

李大毛狠狠瞪她一眼,又似乎想起什麼,趕緊把頭轉到一邊去了。看來,這早晚不是他先揍死她,就是她先氣死他!

一出診室,李紅秀讓她爹媽坐在大廳候診的長椅上等著,自己趕緊跑到大門口。

袁媛悠然自得地端起保溫杯去了醫院開水房接水。她做婦科b超需要憋尿,還早著呢。

回來時,就見李紅秀在大門口翹首相望,不知怎麼忽然就想起望夫石的傳說來,忍不住想笑。走過去關心地問:“二狗還沒回來啊?”

李紅秀頭也沒回,沒好氣地道:“沒有!”

“別著急,走了也有一陣子了,應該快回來了。”袁媛不緊不慢道。

李紅秀沒理她。心想,哼,等俺們買了藥就回!你自己檢查完愛咋走咋走!

李大毛兩口子坐在靠牆的長椅上,一直朝這邊看著。

白憐花低聲道:“唉,早知道剛剛就不說沒帶夠錢了。”

李大毛眼一瞪:“用不著後悔!等等二狗要還沒回來,不行讓紅秀找俺朋友去。”

“對啊,你不有朋友在鎮上嘛。”白憐花緊緊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話一出口,李大毛就後悔了。閑得沒事多這嘴幹嘛呢?

他昨天才跟人家借了五十塊錢。再有就是他當時本來開口借的是一百,結果人家隻借給他五十,還開玩笑似的說是不是他兒子媳婦平時不孝敬他。他覺得挺沒麵子,回家就沒好意思跟家裏人提這碼事。

想到此處,愈發恨得牙癢癢。

李紅秀站在衛生院大門口朝著路口不停地東張西望。

袁媛又去開水房續了杯水,端起杯子晃了晃,道:“二狗還沒回來,要不再找其他人看看?”

李紅秀一回頭看見她手裏的杯子:“從哪兒來的杯子?”

“人家借給的。”

“你衛生院有熟人啊?”李紅秀眼前一亮。

“我又不是當地的,哪可能有熟人?”袁媛一揚眉。

“不認識還借你這麼好看的杯子?鬼才信。”李紅秀撇撇嘴。

袁媛眯起眼睛道:“林大夫借我的。這都能算熟人?那你要不找他借錢去?這醫院裏都是他同事,就算他身上沒帶,找個人借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借錢能跟借杯子一樣啊?”李紅秀沒好氣地道。

袁媛似笑非笑地問:“李紅秀,你是不是以為拿了人家杯子就白拿了,用不著還。借了錢還得還?”

李紅秀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她剛才第一反應的確是這樣想的,現在讓袁媛一問,才想到跟人家林醫生借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又盯著袁媛的杯子看了半天,忍了又忍,終於還是道:“真好看!大嫂,你用完能不能給俺?”

袁媛瞪眼:“別想了!人家借我的,我一轉頭就送給你?”

李紅秀撇嘴道:“說是借你的,人家是醫生,聽說醫生都可講究了,才不會隨便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吃飯喝水了!”

袁媛:“我也挺講究的。”

“俺不講究,不嫌你用過。”

“你講不講究是你的事,反正我不可能給你!再說了,我怎麼可能白要人家東西?我抽空得去商店裏買個差不多的還給人家。欸?我說紅秀,你好歹也是個掙工資的,想要不會自己買一個去?非得死乞白咧地跟人要?”

“不給就算了!少在這兒挑撥離間!”李紅秀猛地轉身,眼不見心不煩。

袁媛“咕咚咕咚”猛灌幾大口水。吆,這回聽出來了?

聽著旁邊的吞咽聲,李紅秀忽然想起來,她這一上午到現在還沒喝上一口水呢。

袁媛這個臭娘們簡直就是摳門他媽給摳門開門——摳門到家了!

李紅秀越想越來氣,一轉身不再理袁媛。虧她早上還答應了她哥要替她說好話!這死女人,可真是不知好歹!

過了沒幾分鍾,袁媛忽然道:“欸?我忽然想起來,你們是當地人,衛生院就沒個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