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解清楚情況後,領導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這裏是公共場合,你已經嚴重幹擾了圖書館的正常秩序。念在你是頭一回,又是家庭瑣事,就不把你送去派出所了。但是你的這種行為,我們會通知你的工作單位。”領導板著臉說:“你也是老大不小又正經工作的人,怎麼好意思做出這種事?”

一聽要通知工作單位,楊玉秒慫。

她好不容易當上了一個小組長,萬一因為這件事被撤職,丟臉不說,收入也會減少十幾塊的。

“哎呀,領導,我這不是被孩子氣昏頭了嗎?你都說是第一次了,給個機會吧,單位那邊就算了,我以後肯定不會再靠近這裏一步了,我保證!”楊玉點頭哈腰道,變臉倒是挺熟練。

領導看向站在一旁不吭聲的淩初夏,問道:“這位小同學,你怎麼說?”

淩初夏說:“我認為應該秉公處理,該報警也應該報警,不需要大事化小。剛才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可能就真的被她打死了,她力氣比我大,如果我死在你們圖書館,你們承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

“你說什麼?你這個賤東西!你成心跟我作對是不是?”楊玉蹦了起來,“怪不得淩浩然他們不要你呢!你的心腸是黑的!我可是你親媽,你居然要害我!”

領導橫了楊玉一眼,楊玉立刻往後一縮,不吭氣兒了。

領導有些為難,那個工作人員突然湊過去低聲說:“領導,這事兒咱們管不了,要不然還是交給派出所吧。您還記得前陣子抱錯孩子的新聞嗎?這個淩初夏就是其中一個孩子,被萬元戶家裏趕出去的那個。要我說,這孩子是個可憐人,那頭不要她了,這頭親媽又這樣對她……”

圖書館的報紙可是最齊全的,領導當然看過那則連續報道數月的社會新聞,登時表情一變,同意將楊玉送去派出所,理由是擾亂公共秩序。

反正這種事去了派出所也就是個批評教育,走個過場就會放人。

但楊玉並不知道這麼多啊,她一聽要去派出所,嚇得魂兒都要破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突然,她趁保安一個不留神,直接將淩初夏撲倒在地,然後一拳一拳砸了過去。

淩初夏其實早有準備,但這種機會千載難逢,所以她這次不但沒有躲開,反而順勢朝地上一躺,接著用手臂護住頭臉,就任由楊玉撒潑。

保安的反應也不慢,衝上去就把楊玉拽開了。

領導跟工作人員嚇了一跳,趕緊去看淩初夏的情況。

淩初夏的頭臉早就被手臂護住了,人是沒什麼大事的,就是手臂生疼,隻見她無聲地動了動嘴唇,說了一句“我頭疼”,就這麼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這當然不是真暈,但淩初夏病了多年,對這一切早就熟透了,所以暈倒也暈得特別逼真。

這回事情是真的鬧大了,不光楊玉被送去了派出所,救護車也開了過來,把淩初夏給拉走了。

中午十二點多,淩大軍正在家裏幫淩奶奶做午飯,突然好幾個民警找上門,告訴他們楊玉把淩初夏打進了醫院,孩子昏迷不醒,還不知道傷成什麼樣了。

淩大軍驚呆了:“警察同誌,這不是搞錯了吧?”

“楊玉人在所裏關著,現場有三位目擊證人,錯不了。”老民警說:“孩子還在醫院搶救,你們趕緊過去看看吧。”

淩大軍六神無主,還是淩奶奶反應迅速,叫他拿上錢,兩個人迅速跟著民警去了醫院。

淩初夏人已經醒了,但她不停地喊頭暈,還不停地掉眼淚。

醫生給出的結果也很簡單:腦震蕩,未免出事要多住院觀察一下。

棉紡廠這種地方本來就沒什麼秘密可言,午飯時間還沒過去,家家戶戶都知道楊玉把淩初夏的頭給打壞了。

但這事兒到底沒有鬧出什麼大傷情,因此楊玉下午就被淩大軍給領回去了。

她怒氣未消,一路走一路咒罵淩初夏:“那賤東西可不是好人,頭暈頭疼?腦子打壞了?放屁!我挨都沒挨到她的頭!”

淩大軍一直沉默不語,楊玉氣不過,伸手掐了淩大軍一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也不信我?”

“我當然信你。”淩大軍低著頭說:“我就是在想,換孩子這事兒,咱們是不是做錯了?我想我們小曼了。”

楊玉愣了一下,也有了一絲動容:“小曼去過好日子了,是好事。要不然……咱們把淩初夏扔回那邊吧。我們家這個情況,本來也養不起那樣的祖宗,何況她又是個黑心腸,回頭別坑了咱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