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同學們齊齊向門邊看過來，一同看過來的還有愣住的顧以。
顧以很快反應過來是顧樂搞的鬼，他冷眼瞪了下顧樂，由於喝了酒，麵上還掛著淺淡的紅。
他硬著頭皮看丁潯陽，盡量不讓氣氛變得更加窘迫，“陽陽……我……”
他看著丁潯陽一身雨水不斷淌落在地，瘦小的身體還將將發著抖，心底頓時升起一抹疼惜，隻不過，比之心疼更多的還有一臉的驚慌和尷尬。
如果說方才的刺激隻不過是一場恐怖電影的開場白，那麼此刻，才是真正的高潮。
丁潯陽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昨晚他想了一路都沒能記起到底在哪裏見過顧樂，可他現在卻是明明白白了。
他不是見過顧樂，而是同為顧樂兄弟的顧以，他們二人長得很像。
以往的美好畫麵就像是精心編製出來的一個夢，而從始至終沉浸在夢裏的人也不過隻有他而已，丁潯陽的嗓子在一瞬間變得沙啞，仿佛吞了無數淩厲的刀片，割的他鮮血橫流。
“你……你是g？”丁潯陽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說話的聲音，喃喃的問出了口。
可還沒等顧以回答，他就自嘲的笑了起來，雨滴從柔軟的留海滑落，氤氳了他精致又秀氣的眉眼。嘴裏不知為何彌漫了一股鐵鏽的味道，他兀自低吟著，“顧以……顧……g，我怎麼會這麼蠢呢？”
顧樂看了眼一臉窘態的顧以，又看了眼像是撞破什麼秘密而失了魂的丁潯陽，有些懵了。
他忙不迭的推著一群不明所以的同學上去二樓，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充斥著火鍋香氣的大廳隻剩下顧以和丁潯陽，可丁潯陽卻往後退了兩步，搖搖頭，呢喃著，“丁潯陽，你怎麼可以這麼蠢……”
“陽陽！”顧以發覺不對勁，立刻踱步上前，強硬的抓住了要退到門外的丁潯陽。
“你別碰我！”丁潯陽像是又被刺激了一下，奮力想要甩開他的手，全無形象的大喊道：“你他媽的王八蛋，你滾開，你滾開啊！”
冷雨中，同學稀稀落落的嘲諷又再次回蕩在耳邊，g的柔情蜜語也一同飄了過來，它們裹雜成一團亂麻，不斷變作犀利的寒冰，一下下刮著他的心。
顧以一把抱住他，心從來沒有這麼慌過，“陽陽，你聽我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顧樂他背著我又把你叫了來！”
丁潯陽掙脫不開，喉口一陣陣犯惡心，他剛才跑的太急，又被雨淋，感冒越發嚴重，耳朵也有些感染了。
顧以不敢鬆開他，他怕這一鬆，他就再也抓不住這個人了。
那些對gay的排斥，初見丁潯陽時那淡淡的鄙薄，早就全都不見了。那些惡劣全部埋葬在了過去，他設想過的未來，每一天都有丁潯陽，每一分鍾，都想對他好。
丁潯陽緩了一會兒才聽清楚顧以的話，他強逼著自己鎮定下來，冷漠的看向對方，一字一句的問：“你不知道你弟弟叫我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顧以順著他的後背，慌亂的搖著頭。
“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每晚給你做服務的暖床師？”
顧以一愣，僵硬的點了下頭。
丁潯陽閉了下眼，又問：“那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是gay？”
“我……我知道……”顧以不知道丁潯陽為什麼要這麼問，可潛意識裏還是老實的承認了。
丁潯陽陡然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像從前甩俞默涵那樣不留半分情麵，然後猛地推開了他，冷聲道：“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可又偏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上我麼？”
“我……”顧以沒法否認這個。
“我名聲不好，在老校區裏受排擠我認了，可到了新校區，你出現了。”丁潯陽的語調染上一抹哭腔，他逐漸蹲下身，無助的像隻流浪狗，“你是校長的公子，就因為你討厭gay，他們就更加肆無忌憚的排擠我。”
“你討厭我就討厭我，在學校裏還偏偏要裝出一副喜歡我的樣子，在軍訓時幫我，還給我買飯……”
“你知不知道我最不想招惹的就是你，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到念不下去，退學了，你才滿意啊！”
“你這個王八蛋！”丁潯陽拚盡全力的罵出這一句，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一直以來的委屈如洪流猛獸般肆無忌憚的填滿了他的心，有多少次的詆毀都是因為他們想要巴結顧以，他們想要捧著那個人，所以就要把他抬出來取樂子。
而他孤獨了二十一年的心，本以為終於要安定下來了，美夢也被顧以打碎了。
所有的美好都是顧以給的，所有的痛苦也都是顧以給的。
丁潯陽腦子一陣陣發脹，他徹底撐不住了，手肘費力的撐住地麵，猛咳了幾口，就那麼直直的倒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