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蘇還記得那一天,劉耀文不在家。

繼父又打母親,可是那一次,母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心髒,抽搐了一會後,就再也沒起來過了。

母親的頭磕在地上,好大一聲。

母親向來嬌弱,她還是用那可憐的眼神,望著繼父,嘴裏說著“藥,我要藥……。”

薑蘇一直都知道,母親有心髒病。

她一看到母親被父親打,就已經偷偷進入房間,將治療心髒病的藥死死握在手上了。

聽到母親的呼喚,薑蘇也不怕繼父了,她趴在母親的旁邊,想要將母親扶起來,想要將要給母親。

可是,可是……或許是她當時太害怕了,繼父的辱罵式,衣架的抽打聲,讓薑蘇都沒有注意到,藥瓶裏,已經沒有藥了。

明明是很明顯的,藥瓶空蕩蕩的,可薑蘇當時,居然沒有注意到。

那大概是薑蘇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麵,她趴在母親的身上,繼父還在用衣架抽打她,母親抽搐著,痛苦著,而她慌亂的扭開蓋子,卻發現裏麵什麼都沒有。

那一刻,大概是薑蘇此生,最無助,最絕望的一刻了。

家裏不富裕,隻有這一瓶藥,那個時候,薑蘇哭著,不是因為太疼了,而是因為,真的太無助了。

她想要將母親背起來,送她去醫院。

可是沒有用,當薑蘇再次碰到母親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抽搐了,她還睜著眼睛,但是不眨眼,也不動了。

其實那個時候,薑蘇就已經知道了,但她不敢相信,她還是要背著母親走。

繼父看著母親的樣子,大概也猜到了什麼,不過什麼都沒說,隻是漬了一聲,又喝了一口酒,就走了。

薑蘇背著母親,一路奔跑,想要將她送到醫院去。

可是沒有用,母親死的時候,甚至沒來得及看看薑蘇,也沒和薑蘇說一句話。

什麼都沒有,就那樣死去了。

太平靜了。

母親沒有什麼遺言,沒有什麼悔恨,死在了一個小小的衣架下。

母親那樣美,那樣善良的人,她沒有死在幸福當中,而是死在了,小小的衣架中。

薑蘇也會被繼父打,但那是她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生出了不解,她不懂,為什麼這個世界,這樣的殘酷不公。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溫柔的抱著她,摸著她的頭,告訴她沒關係了。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為她縫製漂亮的裙子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母親了。

繼父罵薑蘇時,總喜歡用禍害這個詞,或許是當吧,她的親生母親丟棄了她,她的母親,就死在了她的麵前。

薑蘇哭泣著,將自己縮到角落中。

劉耀文從小到大,都是被照顧的那個角色。

那一天,回到家的劉耀文,一進門就看到了母親的屍體,他看著母親的屍體許久,大概是哭了的。

隻是劉耀文進入到房間,看到薑蘇的時,將眼淚擦幹了。

劉耀文哭了,可他看著麵前哭泣的薑蘇,將眼淚擦幹了,裝作沒事的樣子。

薑蘇縮在角落裏,向來需要別人照顧的劉耀文,卻蹲在薑蘇的麵前,生疏的,學著母親的樣子,安慰薑蘇。

劉耀文將薑蘇抱在懷中,而薑蘇握著劉耀文的衣角,哭泣。

劉耀文本應該是最難過的那一個人,此刻,卻笨拙的安慰薑蘇。

“說真的,薑蘇,我早就想到這一天了。”

“無休無盡的辱罵,毆打,就她那嬌弱的身子,其實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別難過,薑蘇,她希望我們高興,希望我們幸福。”

“她從小寵你,要是看到你哭成這樣,大概要心疼死了。”

“別難過,薑蘇,這對她來說,不是死亡,是解脫。”

“她曾經告訴過我,她死後,會化作天上的星星,守護我們兩個。”

“如果你想她的話,薑蘇,看看天空吧,當夜晚來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