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蓮生握著手機一動不動。
冷溶要住公司？
自從他們同居，除了冷溶出差在外，他們就沒有分開睡過。陸蓮生的第一反應，冷溶那邊有情況，冷溶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告訴自己冷靜，不停地深呼吸——冷溶若知道什麼，不會是這樣逃避的行為，而是直接問他。
或者，就是工作太忙那？
陸蓮生抱著冷溶的枕頭，呼吸著冷溶身上的氣息，突然就心裏酸酸漲漲的，想哭。
冷溶出差，他等著他回來。可是冷溶不出差也不回家，冷溶要他早點睡，他如何睡得著？
將明天的早飯，能準備的都準備起來，淘米下鍋定時，青菜摘好洗好放冰箱，酵母發麵發好放冰箱……十一點了，陸蓮生還是睡不著。
兩個小人在心裏打架，一個說冷溶知道了，在生氣。一個說冷溶不知道，就是工作太忙。
由愛故生怖，由愛故生憂。陸蓮生躺床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都想了什麼，一直到又收到冷溶打來的電話。
“蓮生？”冷溶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關心，帶有一絲絲詢問。
“……沒睡。”陸蓮生極力要自己的聲音正常，可還是透漏出來一些不同尋常。冷溶以為陸蓮生在等自己回去，哄著道：“蓮生乖，再有半個月就結束，一結束就有假期。”
“一天假期？”
“兩天。蓮生上次說要去西塘，兩天時間夠嗎？”
“不夠。”陸蓮生因為冷溶的哄勸，克製不住情緒，更有一種說不清的委屈窩在心口，聲音裏就透著來些許。冷溶聽出來了，話就出口：“那就三天假期。蓮生乖乖的睡覺？”
陸蓮生就感覺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更有胸口的一團火堵在喉嚨裏，燒的呼吸都困難，要他對著手機的話筒不管不顧地低吼：“不乖！不睡！”
陸蓮生吼完就後悔了，人呆滯地失去反應。
電話的另一端，男人靜默。有敲門聲傳來，他舉著手機離開座位，打開辦公室的門，接過助理手裏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再次關好門，緩緩慢慢地問：“……為什麼不睡覺？”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冷溶開口，一聽就知道冷溶在生氣，陸蓮生猛然意識到自己在無理取鬧，心虛、愧疚、不安、恐懼……一起冒出來，眼圈就紅了。
“我自己睡不著。”濃濃的鼻音，還有哭意和微微顫抖。
千言萬語都在裏頭。
好似電話兩端的空氣都陷入一種沉沉的沉默。陸蓮生破碎的聲音又傳來：“我抱著你的枕頭睡，你到下班的時候打電話給我，你也早點休息，不要超過十二點。”
又是一陣靜默。男人舉著手機眼望虛空——他剛剛差點說“我待會就回家……”今天答應kevin留在公司，和公司其他人一起忙到十二點是必然的，十一點半還有一個小會議要開。
“……蓮生閉眼休息，我下班後給蓮生打電話。”
電話掛掉。陸蓮生呆愣片刻，抱著冷溶的枕頭平複情緒，腦袋裏快速思考。冷溶安靜地看著窗外那一輪皎潔的彎月，好一會兒，慢慢拿起桌上的文件打開。
陸蓮生以前也和冷溶鬧過，關係沒確定之前是委婉的小情緒；關係進一步後小情緒大一點點，可憐兮兮的乖巧；關係確定後脾氣再大一點點，學會撒嬌和折騰——同居大半年，這還是第一次鬧起來。
冷溶以前隻認為他和陸蓮生差距三歲，有代溝，還有性格不同，可剛剛陸蓮生的狀態，要他思考更多。
助理進來泡茶，冷溶抿一口茶，合上麵前一個字也沒看進去的文件，抬頭問道：“王助理每次和戀人吵架，怎麼哄？”
王助理呆滯地回答：“一起去看日出。”
冷溶點頭，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王助理恍恍惚惚，走到門口又回來，麵對總監這張清雋如天人的俊臉，鼓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