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橋鎮上一處一進宅院裏, 正堂東間,窗戶大開,屋內一盞紅燭, 窗外一輪明月高掛, 皎潔明亮, 透過窗戶灑向室內清冷的月光。張春娥坐在窗前, 癡癡的看著東廂房的燈光, 還有那倒映到窗上的剪影:手持書卷,孜孜不倦。
丫鬟金子進來, 輕步走到自己小姐麵前, “天色已晚,小姐還是早些安歇了吧。”
“我早些時候送過去的宵夜,姑爺用完了嗎?”張春娥回首詢問自己貼身丫鬟。
“姑爺已經用了。”金子低頭回道。
“那姑爺還說什麼了嗎?”
聽到小姐的問話, 金子默了默,然後才說,“姑爺沒說什麼。”
張春娥惆悵一歎,“罷了, 你服侍我安歇吧。”金子上前來給張春娥脫去簪環, 端水給小姐洗漱服侍她歇下,然後退了出去。
張春娥躺在床上,一時半會的睡不著, 想著除了新婚夜外一直宿在書房的夫君齊正宇,長長的歎了口氣。
看到東間裏的燈火熄滅,丫鬟金子走出來把門掩好, 齊正宇也把書放下,坐在椅子裏休息會兒,看著窗前的明月, 那明月就忽然變成了她巧笑倩然的樣子,她和自己從小青梅竹馬,因為自己家窮,害怕伯父知道,他們隻是私下裏山盟海誓,他向她許諾,等自己考上秀才,就向伯父提親。
誰能想到母親居然瞞著他同意了張家的求親,給妻子下了定。更想不到那日……想到那日她悲痛欲絕的表情,他就摧心摧肝的痛。他好想安慰她別哭,告訴她他心裏隻有她一個。可是,已經晚了,再也沒有機會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1)
本來自己還奢望他們還能有一絲絲緣分,沒想到那日他回村,和她麵對麵遇見,她卻視自己如陌路,說不是找自己的,然後轉身決絕而去,望著那婀娜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終究失去了她。想到這裏,他的心更痛了,不自覺的捂住胸口,感覺這樣才能更好受些。
今天是中秋之夜,不知道她過得好嗎?聽說最近她做鬆花蛋生意,他還去悅來樓吃過,沒想到她還有這手藝,怕也是環境所迫、被逼無奈吧。伯父在的時候,雖然家境不富裕,待她也是如珠似寶。如今伯父過世大半年了,想必寡母弱弟的擔子就壓在了她身上。他多想自己能替他分擔,可惜現在的自己早已不配!
哎,悠悠一聲長歎……
一座小院,兩個不同的房間,住著男女兩個不同的人,在這中秋的夜裏,同樣的輾轉難眠,常常歎氣,
不過是她為他,他為她,而那個遠方的她早已不記得他。
次日一早,齊正宇出門去讀書,張家斥重金給他在隔壁鎮上請了個附近有名的先生,他一旬回來一次,昨日是回來過中秋。張春娥親手收拾了夫君出門所需,然後殷殷切切的目送著齊正宇出了門。
金子扶著張春娥往回走,進了院門,走到東間坐下,給張春娥倒了一杯熱茶。金子是張春娥母親從小買來服侍她的,和張春娥的感情非同一般,最近小姐有些鬱鬱寡歡,她也是看在心裏。
“小姐,你明明心裏那麼記掛姑爺,為何還和姑爺如此冷淡?明明宵夜是你親手做的,在家你都沒有下過廚呢。昨日做那宵夜,把你的手都都給燙出一個水泡!既然為了姑爺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你為何把宵夜送去了之後就不說是你親手做的我想說是你親手做的,你還扯我的袖子不讓?”
張春娥微微一笑,“夫君讀書辛苦,我為夫君做宵夜是分內之事。怎麼長了一個水泡就跑到夫君麵前邀功呢?”
“哎呀,我的好小姐!你怎麼就不懂呢,做宵夜是分內之事沒錯,但是告訴夫君自己為了他手都燙出水泡了,這怎麼是邀功呢?這是撒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