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宇離開了張府, 在鎮上買了些吃的和食材,掂著回了家。他家在村子北頭。自從父親死後,他由寡母一人拉扯大。齊母是個剛強的人, 剛守寡那會, 她年紀輕輕的, 有很多人都不相信她守得住。甚至有一個附近的混子, 想著她手無縛雞之力好欺負, 就趁著三更半夜翻牆進來,摸到齊母房裏欲行不軌。
誰知他剛撩開帳子, 就見寒光一閃, 一柄菜刀就衝他麵門而來。這混子情急之下一歪頭,菜刀砍中了他的耳朵,他慘叫一聲就往外跑, 齊母穿上鞋就追。混子跑得很快,打開堂屋的門就跑到院子裏,也不打算再翻牆,直接衝到大門, 打算打開大門, 從大門跑出去,齊母一個菜刀甩過去,正中混子腳踝, 鮮血淋漓。齊母又在院子裏抄起一根棒槌,把這混子打的鼻青臉腫。打完之後,嘴塞上, 捆得五花大綁拴在門口楊樹下。
等天一亮,村上的人發現了混混被綁著,知道了混混所作所為, 村裏人又上去打了一通,齊母把這混子綁了一天一夜才放開。這一下子鎮住了好多宵小之徒,加上村子裏族長和村民幫襯,齊母把齊正宇拉扯大了。
齊正宇和張春娥結婚後板橋鎮上住的宅子,是張家出錢買的。齊母感覺自己兒子就像入贅,所以從不去鎮上住,一直住在李家村。
這天晚上,齊母剛吃過飯,手腳麻利的收拾了廚房。正準備把髒水倒到院子外,一出廚房的門,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站在陰影裏,黑乎乎的一個人,讓齊母猛地心裏一哆嗦。再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兒子齊正宇。
齊母招呼自己兒子,“回來了怎麼不進屋?吃過晚飯了嗎?”齊正宇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吃過晚飯了。
中秋時齊母剛和齊正宇見過麵,當時看著自己兒子心情不算很好,但還算可以。今晚一見兒子,感覺他極其頹喪。“這麼晚回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齊正宇低低的說了一句,“張春娥她爹讓我給李知微捎個信。”
“捎信?你嶽父和李知微有什麼好捎信的?就算捎信,他家那麼多丫鬟小廝,怎麼會讓你捎信?”齊母大惑不解。
齊正宇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向母親解釋了事情原委。
“張春娥她爹真不是個東西。明明是他兒子算計人不成,他還要用亦明的前程要挾知微,要奪人家的兩個方子。真是太不要臉了。而且這種惡心人的爛事,還非要你來說!你說說這都造的什麼孽!都怪你!整天交的什麼狐朋狗友,帶著你去喝酒,,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喝幾杯馬尿就對路過包間門口的張春娥動手動腳!要不是你喝多了不規矩,我們娘倆會有這樣爛到臭泥坑的親家!”
齊正宇也是羞愧難當,要不是自己喝醉了唐突了路過的張春娥,他可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一想到這裏,他就恨不得能回到過去打死自己,明知道那個請喝酒的同窗平日裏輕浮浪蕩,卻因為他幾次邀請,拉不下麵子他就去了,結果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落索。
寂靜的夜裏,隻聽見“啪啪”兩聲,齊正宇臉上左右兩邊有了紅腫印子。齊母看著兒子連扇自己兩巴掌,到底還是心疼自己兒子,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張春娥這個妻子你就得認。但是她娘家這一攤子壞良心的爛事,咱不能去做。知微是個好孩子,娘知道你喜歡她,但是你現在和張春娥結了婚,又有張財主這樣的嶽父,你就不該再攀扯上知微。逼李知微的缺德事咱不能幹,但是得給她說一聲張財主找到了個佃戶準備訛她這事,這事你去不合適,還是我去走一趟。”
齊母準備出門,走到門口,又轉過來身,“正宇,你和知微的事情,除了娘,知道的人不多。本來想著你功成名就了,也配得上知微這孩子了,畢竟她爹幫你良多。但你自己不爭氣非要往豬圈裏滾,那你這輩子要臭就臭自個吧,別把那一身汙泥沾到李知微身上。她父親對你有再造之恩,你就做個人吧。”
齊正宇站在堂屋中,一言不發,片刻後,他重重點頭,“好!我發誓!” 齊母這才滿意,轉身出了門。
中秋過去沒兩天,天空中的月亮依然皎潔明亮,村子裏的路照的清清楚楚,齊母快步走到李老實家院門口,輕輕叩響了大門。
這會家家都剛吃過晚飯,正在消食,李老太聽到聲音,走過來開門,一看是齊正宇的母親,
“呦,是小齊啊,快進來。”
李老太把齊母迎進門,招呼齊母進屋,等到了堂屋坐下,齊母對李老太說,“李嬸子好,知微在家嗎?我想給她說幾句話。”
李知微聽到家裏有人來,已經從自己屋子裏出來了,“齊大娘,你找我?”
齊母看著過來的李知微,和莊戶女截然不同的白淨皮膚,瓜子臉、櫻桃小口,大眼睛、長睫毛,長的這麼好看又能幹的姑娘,可惜她們家錯過了。
齊母走神一瞬間,馬上正正神色,“知微啊,大娘過來是給你透個信。本來我也不想當這個惡人,但是實在是正宇一腳踩進爛泥坑,粘上了甩不掉,我也就不得不來了。今天學堂亦明和張家那小混蛋的事情,張家那邊不幹人事,明明自己算計不成坑自己摔骨折了,還非要訛你們家銀子,而且張家主要目的不是要銀子,是要你們家鬆花蛋和豆腐倆方子。如果你不給方子,他家找了倆孩子打架那溝邊幹活的佃戶當證人,準備去縣衙告你們,張家和縣太爺有點交情,真要打官司,你們怕是要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