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胡燕來走遠,慶脆脆一扭身就看左邊的竹子牆已經立好。
院牆不比住著的屋子精致,不必非得用一般粗細的,高度上有些差異也無所謂,大約有兩個王二哥那麼高。
她心裏稍稍鬆口氣,這幾天屋子壘好,便是四五個有力氣的漢子來回拉扯都得一陣功夫。那日那個瘦小的身影一直盤旋在她心頭,王二哥雖然不說,但是心裏肯定也惦記著,要不然不會日夜不停歇地趕工。
下晌飯要做的時候,慶脆脆聽著有熟悉的腳步聲,果然是丈夫回來了,沒有拖曳竹子的聲音,兩隻手提地滿當當的。
天色漸深,她看得不太真切,像是灰兔子,“這是獵回兔子了?”
“不止是兔子!”王二麻子興高采烈地喊道,“還有一隻黃狐狸呢。”
狐狸?
慶脆脆往鍋裏添了一瓢水熬著,趕過去看狐狸。
尖嘴大耳,鼻頭發黑還濕漉漉的,一身紅褐色毛皮倒是油光水滑,慶脆脆看它被倒提著,但是眼神發亮,三葉子正伸出細嫩的小指頭要去摸她頭,她猛地扯回去。
下一瞬,狐狸狡猾地呲起獠牙咬了出去,惡狠狠的樣子,要不是慶脆脆扯得快,隻怕三葉子的小指頭肯定得被咬死。
老話都說狐狸會裝相,果然如此。
她拿了小樹枝戳戳狐狸肥嘟嘟的肚子,“這狐狸一冬天肯定吃得好,你瞧瞧這肚子,哎,別不是揣了小崽子吧?”
獵戶是有說法的,老獵戶說深山裏的生靈不見人世,但是有靈性。
若是逮著揣了小崽子的,就不能殺生,而是要放回去。
王二麻子搖搖頭,已經用粗繩子將狐狸綁地嚴實,提起毛茸茸的尾巴給她看,“這是公狐狸,肚子上都是肥膘。”
他控製不住心裏的高興,這些日子沒去獵山雞獐子之類的,就連柴火打了都是供自家用,眼看上一次買回來的三包藥都喝光了,他身上一個銅子都沒有。
雖然妻子說她還有存餘,但他是個男人,怎麼能不往回賺錢還掏妻子的貼己。
也是巧了,下晌回來聽三葉子說什麼燕子姐姐來家裏了,他猜是脆脆在村裏的小姐妹胡燕來,便沒有打擾,趁著天色還有,上山碰運氣。
春天到了,貓了一冬的山獸都往出竄,逮了兩隻灰兔子也算收獲,誰曾想一轉身正正遇上一隻黃皮子。
老人喜歡叫黃皮子,其實就是黃狐狸。
慶脆脆看著隨著狐狸尾巴不斷飛揚在空中的細毛,笑了笑:“這是紅褐色,這種狐狸皮做披風最好看的,賣到鎮上皮貨行估計值不少錢呢。”
王二麻子也估算下,“估計有一二兩銀子呢。”
一二兩?
這狐狸皮絨做成的圍脖、手套哪一件不得賣出好幾兩,這樣一張成年狐狸的完整皮子,賣上四兩都覺得虧了。
“原本是打算明兒去裏正家走一趟,把咱們家的事情說個是非黑白。”慶脆脆揭開鍋蓋,霧氣蒸騰,青菜葉子下鍋,原本打算野菜湯,眼看有進項,也不必吝嗇,嗑碎三個雞蛋打散入鍋。
“眼下看隻能往後推一天,明兒我和你一塊去鎮上賣這狐狸皮,二來家裏還缺不少東西,一並買回來。”
王二麻子也不做他想,點頭應下。
第二日天還沒亮就起身,今日要出門,慶脆脆昨日便烙好了三張大餅子,一張留給三葉子,另外兩張他們拿上當今天的幹糧。
一連好幾天都吃地好,三葉子小臉不是以前那種瘦脫相,慶脆脆摸摸他小腦袋囑咐道:“大屋子裏頭沒什麼要緊的,但是有糧有鹽還有好被子,所以嫂子把門掛了鎖。要是有人來找,你就說不在,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你回自己的小屋子,還記得怎麼從裏邊上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