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距離相府後門十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雲羨掀開半幅轎簾,細細看了,方才跳下車來。

若被丞相府的人發現她與沈讓有來往,隻怕又是一場風波。她這人最怕麻煩,還是小心點好。

雲羨一路繞到前門,她理了理衣衫,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看門的小廝討好著湊上前來,道:“大小姐回來了。”

雲羨微微頷首,還未來得及開口,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胸膛上。

雲羨撞得眼睛直冒金星,她捂著自己微微發酸的鼻子,緩緩抬起頭來。

隻見蕭敘白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的狼狽樣就這樣映在他的眼眸中,袒露無遺。

他眉頭緊鎖著,眼底一片冰涼,沉聲道:“你去哪了?”

雲羨一怔,反問道:“你管我?蕭大公子,你的手伸得也未免太長了些。”

“你知不知道……”

蕭敘白瞳孔驟然一縮,隻見雲羨將右手手腕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握著一隻手,指節分明,指甲幹淨——那是他的手。想來是方才他怕她摔了,情急之下才握上去的。

蕭敘白背脊一僵,連帶著整個身體都一寸寸的涼下來。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緩緩鬆開了她的手,方才沒說完的話,也就這樣吞了回去。

雲羨活動了活動手腕,想是方才他握得太緊,手腕上隱隱的有幾道紅色的印子。

那淡淡的粉色□□裸的晃在蕭敘白眼前,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微微避過頭去,用力閉了閉眼睛。

“你若是沒事,我就先走了。”雲羨淡淡說著,隻輕瞥了他一眼,便揚長而去。

他望著她的背影,一時有些啞然。

半晌,他自嘲的一笑,是啊,他憑什麼管她呢?

他又想起她細白手腕上的紅痕,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手掌有些微微發燙。他搖了搖頭,握緊了攏在袖中的手,連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門房的兩個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蕭公子真是可憐,這般金貴的一個人,就這麼平白無故的被大小姐嫌棄了?”

“你看他,都懵了。”

“果然大小姐有陛下撐腰,看不上蕭公子咯!”

“咱們可得殷勤著些。”

“可不是……”

雲羨自然不知道蕭敘白的心情如何,她正沉溺在與沈讓的勝利會師的喜悅之中。沈讓本身倒沒什麼,隻是他的出現,讓她看到了穿回現代社會的曙光。更何況,有他這麼個作者在,相信她的書中生活會好過許多。

天色漸暗,丞相府各處陸續開始掌燈。

銀白的月光透過窗欞上的菱形格子,束束縷縷的篩了進來,昏黃的燈光沾染了月色,也不覺溫柔了許多。

雲羨伏在案上,一筆一劃的描繪著那七彩琉璃寶盒的模樣。

燈光宛如螢火,縈繞在她身側,為她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金色,連同輪廓的邊緣都虛化起來,仿佛身在仙境,是那樣的不真實。

紫蘇不覺看得有些癡了,直到雲羨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她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道:“小姐今日一直笑吟吟的,是有什麼喜事麼?”

雲羨抿唇一笑,道:“喜事倒是談不上,不過的確是有件值得高興的事。”

她頓了頓,看向紫蘇,笑著道:“將來再告訴你。”

紫蘇乖巧的點點頭,道:“對了,方才夫人派人來,說請小姐明日一早去她院子裏用早膳。”

她壓低了聲音,側著身子在雲羨耳邊道:“有要事。”

雲羨微微抬眸,眯了眯眼睛。

翌日一早,雲羨坐在餐桌前,方才知道了什麼叫做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麵前,劉子寧和劉念正互相夾著菜,他們“哥哥、妹妹”的喚著,不時瞥雲羨一眼,露出勝利者的目光,好像在努力證明他們的感情有多好,以此來彰顯雲羨的孤單和不合時宜。

隻可惜,除了辣眼睛,他們什麼也證明不了。

雲羨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裏暗道:如果我有什麼錯,就讓我接受法律的製裁,而不是在這眼睜睜的看這倆人表演。

真是夠夠的了。

她聳了聳肩膀,用最快速度將麵前的清粥吃完,方小心翼翼避開了劉念和劉子寧,轉頭看向徐慈心,道:“母親,我用好了。”

徐慈心一怔,隻道雲羨從小在涼州長大,每日疲於奔命,沒有條件慢慢用膳,這才用得快了,不覺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