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踏青,是大楚舊俗。
“每年三月,京中都有三日會免去宵禁,供城中百姓遊玩賞花。等到了晚上,華燈初上,男女老少都會齊齊出動,你沒見過,那場麵真是熱鬧的緊。”
徐思溫說著,不覺眉飛色舞起來,讓人看著也不覺心馳神往。
徐寄柔抿唇笑笑,挽著劉念的胳膊更緊了些,道:“哥哥慣會誇張的,我年年都隨他出來,倒未見得比上元燈節熱鬧到哪裏去。”
“自是不同的,雖都是人多,可上元節時天氣還冷,人們都是帶了三分倦意的,如今春色正好,方可盡興的。”
見徐思溫講得頭頭是道,劉子寧忍不住笑道:“論吃喝玩樂,真是誰也比不上思溫表哥。”
“我當仁不讓。”徐思溫朝著劉子寧拱了拱手,爽快的把這一稱號認了下來。
三人又說笑了幾句,才發現劉念和蕭敘白今日格外安靜些,兩人似是各懷著心事,全然沒有遊玩的心思。
雲羨和劉君澤跟在他們身後,不時傳來嬉笑聲,倒顯得比他們幾個熱絡多了。
劉子寧不禁朝後看了一眼,道:“劉雲羨,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也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啊。”
雲羨白了他一眼,道:“不關你事。”
劉君澤亦朝著他吐了吐舌頭,炫耀似的,挨得雲羨更緊了些。
劉子寧悻悻的回過頭來,觀察著劉念的神色。隻見她低著頭,一言不發,隻在偶爾瞥向蕭敘白的眼眸中能流露出些許情緒,可隻是一瞬,便又恢複了死氣沉沉的樣子。
相比之下,連一貫沉靜內向的徐寄柔都比她活潑些。
而蕭敘白則更甚,他緊抿著唇,眼眸冷得像是沁了冰霜,清朗的麵容像是覆上了一層無法驅散的雲霧,隻有步態還算從容。
劉子寧嘴裏有些發苦,道:“敘白兄,前麵有個賣糖葫蘆的攤子,不若你帶阿念去買些來,給大家分分?”
話音剛落,劉子寧心裏便七上八下起來,連手指都膩出了一層薄汗。
劉念腳下頓了頓,心裏像是吊著一口氣,忐忑的朝著蕭敘白看去。
隻見他長身玉立,站住了腳,目光晦暗,宛如深潭。
徐寄柔紅了臉,解圍道:“要不我……”
“好。”蕭敘白淡淡道。
劉念提到嗓子眼裏的心髒瞬間落回了胸腔裏,連帶著睫毛都濕漉漉的,她咬了咬唇,道:“哥哥,那我和蕭哥哥在前麵等你們。”
劉子寧點點頭,疊聲道:“不急,我們四處逛逛再來。”
見蕭敘白和劉念一前一後走了,雲羨才帶著劉君澤一道走上前來。
她默契的看了劉子寧一眼,剛要開口,便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少女,端的是笑靨如花,美豔不可方物。
她著了一身杏黃底繁花蜀繡錦衣,頭上戴著十二支杏花簪,妝容精致華麗,身後跟著四個丫鬟,四個小廝,自是華貴奢靡至極。
雲羨定睛瞧著,那為首的少女竟是秦沅。她性子乖張倨傲,又是金枝玉葉,如此排場,倒也當得起她的身份。
“蕭公子未曾來麼?”秦沅大略掃了一眼眾人,一雙美目中滿是可惜。
“敘白兄與舍妹先去前麵了,郡主可是找他有事?”劉子寧賠笑道。
“算不上有事。”秦沅神色有些不耐,略過劉子寧,徑自走到雲羨身邊,言笑晏晏,道:“雲羨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雲羨與秦沅並沒有什麼私交,細算起來,除卻春日宴那日,今日算是第二次相見。
她剛想開口拒絕,便見秦沅湊近了些,在她耳畔道:“雲羨姑娘該不會連這個麵子都不給我罷?”
秦沅說完,便眼波一轉,走到了一邊等著,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雲羨歎了口氣,便知此時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去了。她剛要抬腳過去,便覺手中一緊,隻見劉君澤正貼著她站著,一雙眼睛不安的望著她。
徐思溫見狀,忙走上前來,俯下身子,道:“君澤,你跟著我可好?雲姐姐有要緊事,我們別擾她。”
他的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看起來真誠而皎潔。
劉君澤看了雲羨一眼,見她點頭,便緩緩的鬆開了雲羨的手,走到了徐思溫身邊。
雲羨道了聲“拜托”,便朝著秦沅走去。
秦沅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便拉著她快步朝著陶然亭走去。
雲羨不慣有人這樣拽著她,她跟著秦沅勉強走了幾步,剛到湖邊,便長腿一屈,停了下來,坦然道:“郡主,你不妨有話直說。”
秦沅也不惱,隻屏退了左右,挑了挑眉,篤定道:“雲羨姑娘,如果我猜得的沒錯,你是不願入宮為妃嬪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