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幾天,南黎月不是上山采藥還錢就是到周子衿哪裏學習漢字,或者有空的時候就在自家院子裏拿著從顧青哪裏坑來的小刀做一些木簪子拿去街上賣,日子過得倒是悠閑。

當然,她不會忘記照顧顧晏清,每天一日三餐也不曾落下的,在堅持了大概了七天後,南黎月就沒有再碰到過家裏那些奇奇怪怪的機關了。

她沒有去問顧晏清,顧晏清也未曾找過南黎月解釋,兩人皆是聰明人,一切皆在不言中。

李翠蘭原本臃腫肥胖的身體在南黎月接手後,也開始迅速的瘦下,某天南黎月在河邊捉魚時,看見水裏的自己還愣了一下。

原本李翠蘭的眉眼和她並不像,但是現在這幅身體的樣子卻漸漸像南黎月——南疆的長公主。

甚至,在右耳閉合的耳洞漸漸出現了一顆紅色的小痣。

南黎月想也許過不了多久,這幅身體就屬於她了。但又不屬於她,這是個中原姑娘,一個最無害最幹淨的鄉下姑娘,而不是那個滿腹算計蛇蠍心腸的長公主。

南黎月提著一桶子魚回家,把魚放進廚房,南黎月便跑去了顧晏清的屋子,先敲了兩下窗再推開,看見裏頭發呆的顧晏清燦爛一笑。

“顧晏清!我捉了魚,你想喝魚湯還是清蒸?”

顧晏清坐在屋子裏的小破桌邊發呆,聽見南黎月的聲音才悠悠抬頭看了一眼南黎月。

南黎月的變化他是一點點看在眼裏的,南黎月雖然現在還沒有很瘦,但五官已經逐漸清晰,和李翠蘭完全不一樣。一雙幹淨的眼睛,帶著幾分嬌豔明媚的五官,因為臉頰有些圓潤看起來還有些可愛。

是兩個人。

顧晏清是如此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

“湯。”

他回了一個字,便沒有再說話。

南黎月也不惱,對他回了一句好,便也跑回了廚房忙活。

相處一段時間後,南黎月也發現了,顧晏清很有趣,他和南黎月一樣喜歡甜食,卻吃不了一丁點兒辣,不算太挑食卻也不好養活——因為這個家夥根本不吃飯,氣得南黎月得在一邊守著才吃。

南黎月發誓,和顧晏清相處真的花費了她此生最大的耐心了。

如果不是因為那該死的因果連著,她轉頭就走。

南黎月熟練的拿著菜刀給魚刮鱗去鰓,卻突然聽見院子裏的打鬥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

她習武,聽的很清楚,其中混雜著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她眉頭皺起,立馬放下刀擦幹淨手脫下圍裙走出去。

剛推開門就看見院子裏顧青和一個女子纏打在一起,女子一襲紫色百褶裙,裙上繡著五毒,脖子上戴著銀色項圈,鈴鐺碰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姑娘麵容姣好,濃眉大眼,隻是脖子到側臉的位置有著黑色的刺青,是一朵盛開的烏頭花。

嘴裏罵著髒話——南疆話。

南黎月看見姑娘也不驚訝,似乎是早就知道對方回來,於是就衝著打鬥的兩人各喊了一句。

“顧青,停下。”

“烏雅,住手。”

前一句是中原話,另一句則是南疆話。

顧青自然沒有停手,倒是聽見話的烏雅立馬棄對手而去,跑向了南黎月。

把雙手彎刀一丟就抱住了南黎月,十分委屈的帶著哭音的喊了一聲。

“殿下!”

烏雅,出生於南疆皇室旗下的世家的烏氏,十歲時被送到當時的小公主南黎月身邊作為死侍培養。

南黎月比烏雅大兩歲,她也沒有把烏雅當死侍看,而是當成妹妹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超越了主仆,在謀反的前一夜,南黎月占卜出了不好東西,於是讓烏雅帶著兵符先離開了。

最後的結果也算是不出所料……

“殿下,殿下。”

烏雅一聲聲哭泣的喊著,抱著南黎月不鬆手,南黎月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哄著她。

“她是誰?”

顧晏清冷漠的聲音傳來,南黎月抬頭對上顧晏清盯著烏雅不悅的眼神和蹙著的眉,下意識習慣的把烏雅護在身後,自己對著顧晏清的目光,溫和一笑。

“我妹妹,她叫烏雅,烏雲的烏,雅致的雅。”

烏雅也看見了顧晏清,然後她拉著南黎月的衣袖問:“殿下,他是誰?”

烏雅從南疆一路趕來,結果剛下馬進院子就被顧青攔住,現在又看見顧青垂頭跟在這個青年身後,自然也明白顧青應該是這個男人的侍衛。可是為什麼自家殿下會和一個男人同居在這裏?

烏雅知道南黎月是死了的,她的屍體還是烏雅帶著人偷走安葬。但是烏雅也絕對相信麵前的女人就是她的殿下,盡管容貌發生了改變,可一個人的靈魂不會改變。

南黎月聽到烏雅的問題,也思索了一會。

她隨後笑了起來對烏雅說。

“他叫顧晏清,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