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天氣冰冷刺骨,紛揚的雪花落在地麵。
整個落月城早已被冰雪覆蓋,徒留街邊的酒館招旗在打著轉。自天地之間以一道幽怨的笛聲穿透,頓時冰鎮的山間開始起承轉合,萬物複蘇。
塵世間縱然有萬般的孤獨,常年孤獨的人卻習以為常。
飄落的雪花落在曆長生的眉間,他拂去心中的焦急,手中握著的油紙傘在探見謝知年的身影後頃刻落地,他踏著步子,擁抱著謝知年冰冷的身軀,輕聲地柔和道:“師尊,你終於回來了……弟子等你的這三月,生怕你會遭遇什麼不測,還好你完好無損地站在弟子麵前。”
他卸下身上的貂毛披在對方身上。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靜,還有心髒間的刺骨疼痛。
鶴唳鳳鳴劍的靈光在雪地中乍現,紫色的光芒照耀著他們兩個的臉龐。
“……師尊?”曆長生的心口扯開一道口子,那人默認地將劍抽出,靜默地抵在他的脖子間,他常年淡漠的心髒在這一刻破碎:“你為何想殺了…弟子?”
鮮血從他的腹部緩緩流下,滴落在滿地的積雪上。
“你也好意思跟我提為何,自古以來慈父膝下多敗類,要怪就怪你咎由自取的。”謝知年嗤笑三聲,神情透露些冷漠:“曆長生,我自小許你長生,你卻習旁門的道義,不把我傳授與你的聽進耳裏,你和你爹一樣企圖霸占我的位置,妄想奪走雲開仙宗。”
“師尊,弟子未成想取代你。”曆長生吐出口血顫抖道,他擦拭著嘴邊的血跡:“自小起我就將你視作我最愛的人,從未曾想霸占師你的位置。”
謝知年出殺魔修的這三月,曆長生就在這裏等了三月,他本以為他的癡情能夠換來師尊的憐憫,可換來的卻是胸口的刀劍,他不明白師尊置他於死地的原因。
“那又如何?”謝知年抵在他的腰間,他摸著首席徒弟令牌上的紋路:“我想要你死的理由百出不窮,其中徒弟怎麼能比師傅強為最。”
他的語氣帶些些許的嫉妒,穿透曆長生的耳膜,麵前的人對於他而言,是如此的陌生。
謝知年青年成名,一舉飛升,坐擁榮耀萬千。兩百年前收留仙月君的遺孤,沿用仙月君的姓氏取名為長生,兩百年後其徒弟修為高深,渡劫叛亂整個仙界無不為之震撼。
自此提起雲開仙宗,皆歎曆長生仙姿綽約。
“我不相信,你要是嫉妒我,何必讓我修煉心法。”曆長生癱坐在地,首席地令牌埋在雪堆裏,他想去拾起來,對方卻踩在他的手上:“首席令牌見證了你和我的過往,你怎舍得絕情到此……地步?”
“你說我絕情如此,你的父親何嚐不絕情?”謝知年的半眯著眸子,他用劍提起對方的下顎:“當年我與你的父親誌同道合,他卻毅然決然地娶了你的母親,本尊做夢都想毀掉他的屍骨,隻可惜他們兩死的太早,黃泉路上到頭也沒想到,他們的寶貝兒子會愛上本尊這個昔日的仇人。”
謝知年的眸子帶著邪惡,本來刻在名冊上的人,卻活的苟且偷生,活在仇恨的麵具下。
曆長生的衣衫布滿血跡,劍尖刺破他的肌膚,他掙紮的捂住那把鶴唳鳳鳴劍:“所以……你一直把我當做父親的替代品,兒時的鞭痕不是你的嚴格管教,而是你看著弟子與父親相似的臉,就此折磨弟子……嗎!”
他的眸子中染上幾分憤怒,真相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師尊常年依靠在挑花樹下等待,他以為是師尊在等著他長大,卻不知是師尊在等死了幾百年——他的父親。
“你?也配提他名字!”謝知年甩開手中的劍,他踢開爬過來的曆長生,毫不留情地揮手一巴掌:“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你的,曆長生,你不過是師兄的替身,沒有他的話,像你這樣的人,我是萬般看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