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點,江安準時打卡下班,崇良在店門口等他一起去吃宵夜。
崇良剛到英國的那段時間很不適應,那裏常年多雨,天氣陰陰暗暗,除了夏季,幾乎見不到什麼晴天,也讓愛情學業均是過渡期的他一度感覺快要抑鬱。
他聯係了所有的朋友,跟不同的人重複著自己的不適,剛開始大家都還友善地回應著,兩個禮拜過後就都不約而同地冷淡了下來,唯一沒對他冷淡的就是江安了。
在崇良的心裏,江安是和風細雨、鳥語花香、以及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後來江安出了事,這件事情在社交媒體上也有傳播,崇良立即化身正義鬥士,一邊不斷舉報和批評章家上下有悖公序良俗的狂妄行為和態度,另一邊奮鬥在控評一線,把陰陽怪氣地試圖將矛頭引向江安的網友罵了個狗血淋頭。
在一個個深夜裏,崇良又氣又急,心潮澎湃,甚至想著要不自己別學音樂了,去學學傳媒或新聞將來也一定能有所造詣。
後來江安轉了學,繼而發奮圖強、一心讀書,和崇良的聯係漸漸少了。而崇良也順利度過了適應期,開始忙著準備a-level,立誌考到學姐讀的學校去。
他下午剛回國,知道江安現在在咖啡店做暑假工,放下行李馬不停蹄地就趕來了,說什麼都想先見見他。
江安換了衣服走出來,白t恤加淺藍色牛仔褲,幹幹淨淨又稚氣未脫的樣子看起來比他實際年齡還要小上幾歲。
他對崇良笑笑,看起來有些靦腆,“金升發信息來說他偏頭痛,今晚要早點睡覺,所以就我們倆吃。”他停下腳步,小心翼翼地看著崇良問,“沒關係吧?”
崇良一怔,趕忙回答:“當然沒關係啦,其實我今天就想見見你,親口跟你說聲感謝。我剛去英國的時候感覺特別孤單,隻有你願意聽我說話。所以今晚的宵夜我請客!他伸手摟住江安的脖子,“說吧,想吃啥,哥哥都給你買!”
江安嘿嘿笑著,逐漸放下心來。印象裏,崇良應該是金升的朋友。崇良認識金升比認識江安的時間長得多,所以應該更想要先跟金升把酒言歡,江安就隻是一個順便的嘉賓,偶爾的陪伴而已。
可崇良的態度又告訴他,他想錯了。交情交情,交的是“情誼”而不是時間,江安的真誠與善意如青蘋之末,就像細細密密的晨霧雨珠,不經意間完成了澆灌生靈的使命。
他們來到了附近的大排檔,正趕上宵夜時間,座位與座位之間的間隔被不斷壓縮,恍惚間有種重回高中食堂的感覺。
崇良點了兩紮冰啤又叫了很多烤串小吃,讓他們倆麵前的小桌瞬間變得擁擠。江安乖乖地用餐巾紙把她們倆的餐具擦了一遍,又從包裏掏出洗手凝膠遞給崇良用。
崇良揉搓著兩隻手,鼻尖混合著燒烤料和消毒酒精的氣味,略感違和。他壞笑著看著江安,“我們安安這麼體貼啊,這麼體貼怎麼能追不到喜歡的人呢,你說是吧?”
江安不傻,崇良的意有所指他早就了然。不過他轉學不久自己就和金升在一起了,隻是每次聯係時崇良的心情都不大好,他也不敢分享自己在情場上的得意,怕再給他帶來什麼刺激。
“嘿嘿,”江安抿了一口紮啤,現在就算是刺激到他了也得跟他坦白,“我和金升在一起了。”
崇良完全不驚訝,一臉得意地說:“我就知道,我早看出來!每次你看金升的眼神裏都快流出蜜了!”
“不過,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金升跟你表白的?”他接著問。
江安低頭笑笑,怪不好意思的,“不是,是我跟金升表白的……在你走之後不久……”
“臥槽!”崇良猛得咽下嘴裏的啤酒,“牛逼啊我們安安!你們倆也太猛了吧!”
江安心虛,暗忖道,我們倆還可以更猛,你不知道而已。他咳了一聲,生硬地轉移話題,“說起來,你和你那個學姐怎麼樣了?”
崇良昂著腦袋,攤進椅子裏,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那當然是求愛成功了!我今年一月就大學入學了,已經當了大半年他的學弟了。”
江安瞪大眼睛,“這麼酷啊,恭喜你!”
崇良趁著一桌兒小吃還沒開動,掏出手機哢哢狂拍,“小柔經常說想念國內的美食,我多拍幾張發給她。”
拍完抬頭,看到在一旁耐心等待的江安,便把它也拉進了相框裏,“咱哥兒倆也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