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將木棍樹立在帳篷附近一塊十分平整的石頭上,木棍用撿來的小石子堆著,這樣就不會倒。
日頭西斜,木棍的影子印在地麵,細細長長一根。
許嘉又用另外一顆小石子,繞著木棍在地上畫出直徑一米多的圓,木棍的影子如同指針,這就是一個天然的時鍾。
根據指針指的方位,她在圓上標注出一個18點,旁邊寫下大太陽落山的字樣。
剩下的點,她還需要等一等再畫上去。
畫完時鍾,許嘉打算去周圍找點吃的。她身上目前還有兩塊麵包,一瓶酸奶,一個蘋果,兩顆橘子。
這些都是她從家裏帶出來的東西,麵包大概還能保留兩天,蘋果與橘子也沒法保存太久,酸奶是瓶裝酸奶,保質期相對長一點,但最多也就一年半載。
除此之外,還有她這一路上找到的果實。
刺莓味道好,大多生長在陽光比較多的地方,但這種果實難以保存,還未成熟就會被其他動物吃掉,不易尋找,也不充饑,許嘉路上見到都是直接摘下吃了。
青杏她包裏有幾顆,這果實太酸,鳥兒都懶得光顧,林子裏還有很多,如果到了實在山窮水盡的地步,也可以暫時充當果腹之物。
再有就是甜瓜,許嘉找了許久才找到兩顆,路上吃了一顆,現在還剩一顆。
最後就是類似碧根果的堅果,因為長在高樹上,許嘉無法采摘,隻在地上撿了一把回來。
紮帳篷時她就把碧根果灑在石頭上暴曬,一般堅果曬幹外麵果殼裏的水分,就很好剝了。
這麼點食物,恐怕隻夠吃個兩天,就算省一省,至多三四天。
許嘉清點物資完畢,心中驟然增添一股危機感,此前感受到的空虛也瞬間消散。
在生存麵前,其他一切需求都要往後靠。
若是連生命安全都得不到滿足,又何談人生意義、生活目標、愛與理想、自我實現呢?
馬洛斯的五大需求層次,第一層也是最重要的一層,是生理需求。
唯有活著,才是人生第一要素。
許嘉將鑰匙扣上的小刀解下來,捏在手裏,接著又在河岸邊撿了一根兩厘米粗的長木棍,隨後她張望了一下四周。
麵前這條河很寬闊,但其實並不深,許嘉還能看見河岸邊的河床上有長出來的野草。
她猜測這個世界也許剛剛度過冬季,來到春夏之交。
這條河裏的水由高山雪水融化而來,冬季氣溫降低冰雪凍結,河流便幹涸。到了初春,冰雪消融,河裏便漸漸有了水,那時冰雪融化還不多,河床邊沒有水,便會長出植物,隨著氣溫漸漸升高,河裏的水也越來越多,才會出現河水底下長滿野草的現象。
河裏不僅有草,還有被雪山流水衝下來的石塊,許嘉瞧見遠處河流中心,有不少岩石堆積,形成一條跨河的路。
剛從一側來,許嘉想去另一側看看,也許有什麼新發現?
她踩著那些堆積的石塊,越過這條清澈見底的河,向那連綿的蒼翠山林走去。
頭頂隻有一顆小太陽,發出的光芒橙黃微暖,並不刺目。
林中參天高樹矗立,光線昏暗柔和,許嘉撥開一叢低矮的灌木叢,鑽進這茂密叢林中。
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樹影後不久,河岸與叢林交界處一叢野草沙沙一響,草叢裏探出一顆黝黑透亮的腦袋。
鮮紅的蛇信在空氣裏顫動,片刻後顫巍巍收回。
森蚺嗅到小獵物的氣溫,獵物在這裏停留很久,氣味很濃鬱,可她突然又離開了,她去了河對岸。
要追嗎?
森蚺很猶豫,風將許多氣息送來,樹木的氣息、鳥獸的氣息,獵物的氣息,其中還混雜著一道強大又富有存在感的凶猛氣息。
雖然對方離這裏還有很遠,森蚺還是接收到某種警告的訊息。
叢林中,所有強大的野獸都會圈出自己的地盤,一旦其他猛獸踏入,便是與之為敵。
森蚺的地盤是那麵湖泊,和被河流劃分出來的半邊叢林,河對岸以及前方整座雪山,則是一隻雪豹的領地。
那隻雪豹很強,三年前它來到這裏,在此之前,這條河流兩岸全都屬於森蚺。
雪豹的到來讓森蚺失去一大半地盤,森蚺不是不想反抗,可惜此前的每一次爭奪地盤,它都會被揍得很慘。
要冒著被狠揍一頓的風險去找小獵物嗎?
森蚺艱難地思考了一會兒,片刻後,它甩了甩了尾巴,在越來越強烈的警告驅逐的氣息中,掉頭重新鑽進樹叢裏,消失不見了。
算了,它不如回去睡覺。
獵物雖好,它更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