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背上的細小傷口不再出血,大貓才戀戀不舍鬆開她,兩顆眼珠子卻還黏在她手上,眼神裏都是貪婪與渴求。
許嘉垂眸半晌,默默思索了很久,才撿起地上的背簍,帶著大貓一起回去。
她敏銳地發現,大貓變得粘人許多,以前它都會與她保持一段若即若離的距離,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並不會一直待在她身邊,可今天它卻始終跟在她身旁。
至於原因到底是什麼,許嘉不願深想。
摘完果子,許嘉去昨天布置陷阱的地方查看,一天一夜過去,不知道陷阱有沒有抓到獵物。
懷抱著期待,許嘉順著記號,一一翻開樹叢灌木,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收獲並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
她布置的那些陷阱,有的繩環被扯斷,有的繩環大概是掛的太低,被踩進泥土裏,還有的繩環太鬆,中間的誘餌都被吃沒了,繩環卻一如既往空空如也。
一共八個繩環,隻有一個套到一隻小動物。
另外兩個石板陷阱裏,有一個壓到一隻小老鼠,石板太大,直接把那隻老鼠砸成了肉餅。
許嘉收起前一隻小動物,後麵那隻老鼠沒管。
這回抓到的小動物長得很奇怪,有點像水獺,身上披著柔軟的短棕色毛發,身體肥胖圓潤,四肢短小,一看就很肥嫩。
它還沒死,被許嘉用藤蔓捆住提在手上,瞪著一雙黑豆眼,驚恐萬分地發出唧唧唧的叫聲。
當它看到大貓走近,叫聲便猛然停歇,渾身變得僵硬死板,似乎嚇得呆住了,木愣愣像一個小雕像。
許嘉本來打算把它吃掉,可看它這個樣子,又突然改了主意。
有點可愛,想養。
回到營地時,還沒到吃午飯的時間。
許嘉把那隻小“水獺”放在地上,蹲在它麵前觀察它,大貓懶洋洋趴在一旁,眯著眼睛假寐,但許嘉可以確定,它的注意力一定一直在她身上。
她提起小水獺,帶上自己的匕首,往河邊走去。
這次雪豹沒跟來,顯然知道她要去做什麼。
日頭濃烈,這裏的氣溫越來越高了,在茂密陰暗的叢林裏還不覺得,可這大上午的走出來,許嘉很快就被暴烈的陽光曬得渾身冒汗,眼前好似全是耀眼的白光。
她蹲在河邊大石上,抬起手中的小匕首,小水獺瞪著圓圓的黑眼睛,驚恐地開始掙紮。
下一刻,雪亮的利刃劃破少女細膩的肌膚。
纖細的小臂上,浮現出一條細細的紅線,鮮紅的血液從紅線裏瘋狂湧出,滴落在地上。
許嘉將手臂湊到小水獺嘴邊,小水獺被嚇壞了,一個勁掙紮,對她的血完全沒有反應。
她並未止血,隻靜靜等待著。
頃刻間,身後的密林傳來奔跑的聲響,鳥獸四散,樹枝拂動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狂風過境,卷起無數煙塵。
許嘉剛剛扭過頭,那道白光便撲到她麵前,急切地、饑渴地趴著舔她的手臂,仿佛一個在沙漠裏行走了許久的旅人,見到清澈的泉水。
大貓埋頭舔舐,許嘉靜默良久,慢慢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不管它對她好的理由是什麼,總歸,它給予了她諸多幫助,讓她得以存活。
許嘉想,她該感激它的。
就是有那麼一點,一點點難過。
那些她體會到的溫暖,不同於其他動物的人性與情感,都是假的嗎?
陽光炙熱,許嘉身體內部卻一陣陣發冷,冷風從裏往外吹,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