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個小周,今天怎麼神叨叨的總往我這兒跑。”晚上吃飯的時候,文導不經意間跟b組導演提起。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賀刺激的,小周下午鏡頭質量高了不少,也幾乎都是一條過。”
文導放下筷子翻了翻劇本:“拍攝進度已經比預計的快了,要不咱們放慢一點吧,等這段結束,給他們放天假。”
“我看行。”b組導演算了算時間,“我讓他們通知一下男配演員,讓他準備好提前進組。”
賀淺淺還剩一場夜戲,是師父寒煙給容悅手肘上藥的情景。
這場戲台詞不多,但幾乎都是近景,兩人的神態語氣格外重要。
賀淺淺和陸羽惜今日才第一次見麵,便要演出一種師徒間的默契寵溺感,著實難度不小。
與中午幾十人的躁動麵不同,一盞忽明忽暗的燭光打在兩人臉上,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容悅的胳膊白淨細膩,一道深深的紅痕被襯托得格外刺目。
寒煙拔去瓷瓶的瓶塞,仔細將藥粉均勻鋪灑在紅痕上,眼神專注,像在修複一件極珍貴的寶物。
容悅盤坐在椅子上,受傷的手臂搭在桌上,仍由寒煙擺弄。
另一隻手撐在下巴上,支在腿彎,側著腦袋,用視線描摹著眼前女子柔美的五官。
她心有所感,脫口而出:“師父,你真好看。”
寒煙手上包紮的動作不停,隻是耳尖微微紅了。
“慣會哄我。好了,你該回去了。”寒煙收拾好桌上的瓶罐,起身趕人。
容悅看了眼窗外天色:“這個點皇城門早就關了,我若是亮明身份進去,一定會被通報給母後的。”
語氣裏滿是擔心,但眼中卻是不一樣的狡黠。
“誰叫你非要閑逛耽誤了時辰。”
寒煙在山門長大,師成後便被邀請去宮中成為公主容悅的劍術師父,心思耿直單純,對容悅的擔憂不疑有他。
“也罷,那我去收拾一下客房,你今晚……”
“我要睡師父的房間!”容悅搶白,不等寒煙拒絕,先仰身一屁股倒在了床上,臉色瞬間扭曲,“嘶……好硬。”
寒煙麵色有些不愉,像撣灰塵一樣將容悅從床邊拍下來:“我這條件有限,你這矜貴的身子怕是待不舒服。不若還是送你回宮吧,令堂那兒我會去解釋。”
容悅手忙腳亂地拖了鞋襪,跳上床,躲在了床腳:“我不走,我不走,雖然床是硬的,但師父是軟的呀。我要摟著師父一起睡!”
寒煙不明白這小家夥今日怎地這般粘人,說話也是越發不著調,投降道:“行了行了,快下來洗漱,我再去給你鋪床墊子。”
容悅甜甜道了聲:“好。”
對寒煙來說,與這隻頑劣徒兒上一次相見不過是十幾天前。
而對於重生的容悅,卻已然隔了十數年。
師父的眉眼比記憶中更加清麗淡雅,那雙不問世俗的眼瞳中一片清淨,是容悅前世最不舍丟失的一塊淨土。
她偷偷攥緊了師父的衣袖,情緒晦暗不明,小聲道:“……不要走。”
心中暗暗發誓:這一世我一定會更加強大,不會再讓師父為我而死了。
寒煙抬起頭,不明白為何容悅的眼角閃著些淚光,她輕輕揉了揉容悅的腦袋,笑道:“傻瓜,師父會一直在你身後。”】
文導吸溜著鼻子,眼睛霧蒙蒙的,被助理提醒了才想起來喊卡。
不光是他,許多劇組人員也被兩人的演繹感染,進入了情境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關於容悅重生這一設定,沒有看過原著的觀眾在前期並不知情,或許對容悅突如其來的情感爆發不明緣由。
但隨著劇情慢慢展開,前期鋪墊的伏筆一個個揭曉,觀眾就會從容悅前世的記憶中了解她的命運悲慘,情緒與劇中人物逐漸融合,感同身受。
賀淺淺對容悅欣喜又擔心的複雜情緒表達得十分準確。
欣喜著自己重新得到了全世界,又擔心著再次失去。
讓初看的觀眾隻覺這是徒兒在與師父撒嬌,卻讓知道容悅身世的觀眾感受到她那份無人能傾吐的酸楚。
文導喊過卡,賀淺淺眨眨眼睛緩了緩情緒,將眼角隱約要落下的淚珠用指腹粘走了。
餘光瞥見陸羽惜直起腰身時,眉頭緊皺了一瞬。
下午她便有了猜測,隻是一直沒問出口。
今天的最後一場戲已經結束,賀淺淺終於有精力關心問道:“可是拍打戲的時候傷到哪兒了?”
陸羽惜抬眼看她,歉然一笑,碰了碰腰間,眉間又是一皺:“沒關係,可能吊威亞的時候擦破了點皮。”
賀淺淺打趣道:“你這個師父呀,還幫徒兒上藥呢,自己受傷了卻忍著不說。”
不由分說拉著她坐在道具床邊:“你助理呢,得讓她幫你消下毒。”
“她……”陸羽惜麵帶難色,輕輕搖了搖頭,“她下班了。”
“下班?”雖然賀淺淺自己連個助理也沒有,連助理需要幹哪些活也不太清楚,但也還是第一次聽說助理比演員早下班,不免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