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吟禮貌的詢問著:“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鄙性謝,名子慕。”

顧晚吟了然:“謝公子可是被這琴聲吸引了?”

“嗯。你這琴彈的好聽,不知是哪首曲子。”

顧晚吟輕笑:“它叫《相思引》,是我創的,公子不知道很正常。”

“相思”,不知是不是見到喜歡的人有些傻,謝子慕問了一句很白癡的問題:“你在思念什麼人嗎?”

顧晚吟點頭:“是,是一位故人。”

“想他就去看他啊,在這裏彈他也聽不到。”

顧晚吟仍舊笑著回應:“看不了了,他不在了。”

然後,一個更白癡的問題從謝子慕的嘴裏說了出來。

“哦?不在了,去哪了?”

話音剛落,謝子慕就意識到了問題,反應過來,他說“不在了”的人應該是死了,這死了的人不就是李修宴嗎。本來心中還有愧疚,這下知道了一股子怒氣衝向腦門衝散了那點內疚。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麵麵相覷,分外尷尬。

就在此時,於晴端著泡好的茶回來了,打破了這份不尋常的氣氛,

顧晚吟幫著於晴倒茶,聽見謝子慕開口:“我看你那把琴通體黑色,卻又隱隱泛著幽綠,想來是使用千年的梧桐木打造,琴音潤、靜、透、清、勻,音色絕佳,琴弦應當是用的罕見的春蠶絲,若我所料不錯這把琴應該是傳世名琴‘鳳鳴’吧。”

顧晚吟的眼中泛起賞識之意:“公子竟然精通古琴。”

謝子慕聽見這句誇讚,差點上天,謙虛的擺擺手道:“閑來無事,瞎看。”

顧晚吟自然知道這是謙遜之言,也不多說,隻是喝完茶後又繼續彈奏。

這次彈奏的是《陶然》,陶然乃是前朝音樂大家鍾旭流傳下來的名作。這首名曲本有上下兩部,上部為《陶然》,講述詞人追求美好的生活的希望;而下部《忘機》,講述的是詞人已經追求到了美好生活,沉醉生活的滿足。

顧晚吟功底深厚,就算是完全不懂琴的人也很容易沉浸在裏麵。

等顧晚吟彈完上部《陶然》後,謝子慕以為他會馬上接上下部《忘機》,卻發現顧晚吟遲遲沒有動作,不禁有些疑惑。

“怎麼停了,這首曲子不是應該還有下部嗎?”

顧晚吟麵露遺憾:“謝公子有所不知,傳說下部《忘機》早被西魏皇家收藏,民間已經失傳許久了,我雖不信傳說,但幾番托人打聽確實不見《忘機》之曲的蹤跡。”

謝子慕一下也有些惋惜,無法聽見下部的之聲,轉念一想,《忘機》既然在宮裏那到時候找到給他不就行了。

這樣一想謝子慕又開心了不少,不過要克製,不能讓他看出來。

兩人就這樣帶著兩份心思,從午後談到了傍晚。

顧晚吟心情甚佳,自覺是覓到了知音,甚至想把人留下來吃晚飯。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他想邀請謝子慕時,於言匆匆跑來。

於言平日都是在憶君身邊,這麼著急,莫非是憶君出了什麼事,一想到憶君可能會出事,顧晚吟的心緊緊一縮,險些呼吸不上來,又因為有外人在所以還在麵上極力保持鎮定:“怎麼了?”

“公子快去看看吧,小公子醒來隻是哭,也不吃東西,也沒有方便,就是不知怎麼回事。”

顧晚吟聽完於言的話就要走,忽然想起院裏還有個人,隻好回首表示歉意:“謝公子,實在不好意思,孩子哭鬧,我必須去看看,失陪了。”

謝子慕識大體的道:“快去吧,孩子重要。”

顧晚吟點了點頭,領著於家兄妹不見了蹤影,隻剩一個孤孤單單的謝子慕,被落日的餘暉拉出老長的一個身影來。

他在石桌前又坐了一會兒,倒了杯茶,剛端起來就又重重放下,無緣無故生氣的道:“這小孩子哭的可真不是時候,一定是故意的。”

此後幾日,謝子慕總是去隔壁串門,隔壁主人是個好脾氣的,每次都是熱情款待上門的客人。

兩人很是投緣,從古琴聊到書法,從書法聊到繪畫,從音樂大家鍾旭聊到書法大家王穀,再從書法大家王穀聊到繪畫聖手張瑞。

從熹微聊到正午,再從正午聊到日暮,相談甚歡。

隻是每次顧晚吟有心招待一下這位知己的時候,總是被憶君給打亂。顧晚吟都懷疑憶君是不是病了,可無論是於晴還是木清書都沒有診出任何問題。而憶君確實也沒什麼事,隻要看到顧晚吟就開始笑,開始好好吃奶,一掃頹勢。

又一次,顧晚吟正在和謝子慕討論各家思想,因為辯論了半日還沒個結果,他便有了留謝子慕在此處用飯的念頭,隻是誰知還沒開口,於言再次風風火火的出現了。

謝子慕一眼便明了這人來的目的,有涵養的送走了主仆二人。

等二人離開後,謝子慕閑來無事琢磨出了一個重要結論。

“這孩子一定是我的克星,和我犯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