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被嚇了一大跳,看她抽刀的時候就往後閃,生怕自己挨上一下沒了老命。
慶脆脆平和下情緒,知道這開場震懾住人了。
她狠說一個人,指桑罵槐一連串,原本這些人就不占理,經不住嚇。
嚇得住一個,嚇不住成了精的。
裏正笑麵虎一般,嗬嗬笑出聲,“王二媳婦呀,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摻和這事兒。說到底,你娘家原是外姓人,你嫁進王家以後,輩兒更低。這大事還是和老爺們談吧。”
依他看,這王二媳婦不饒人的性子絕不會讓王二麻子做主,隻要她敢當著全村人以外姓女子身份強出頭,村裏人不會饒了她。
他這個裏正扛村裏正氣,也能懲辦了她。
慶脆脆將他那份小九九看地分明,嗤笑一聲,“我爺真是瞎了眼了,就這種人品嗬!”
這話說得眾人一頭霧水,但是裏正和她彼此心知肚明。
裏正嘴角一抽,老眼中凶意閃過。
王二麻子引開他注意力,道:“裏正,說長道短,大家是看我二房紅火了,想著一起掙錢發財。我家裏也沒說過不和大家一起過好日子,是吧?”
他這話一出,方才緊張對峙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裏正也點頭,“到底是要男人當家,還是你明事理。”
——“王二麻子,別叫你媳婦騎在你頭上,這銀錢還是男人家說了算才好。”
——“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女人嘴一張,散錢快,不著家。”
——“是這個理。賣力氣掙錢的都是男人,女人就在家掃掃地,做做飯,外頭的大事別插手。”
王二麻子聽他們說完,臉上掛笑,“可是我不會算賬,上一次多給了張大哥三個銅板,現在還沒要回來呢。我媳婦算賬就從來沒出過錯。”
他看向方才喊著最起勁的幾個人道:“我家生意都是我家媳婦和鎮上掌櫃談妥的,我出了外邊,不會和人打交道,老結巴。人家笑話我,覺得我糊塗,不願意和我談。”
又害羞地撓撓頭,“家裏的秘方都是我媳婦做飯自己想出來的,我也不會弄,要是再不出點力氣,我媳婦嫁給我作甚。就在娘家做生意不就行了?”
可不是,這王二家的海貨生意從裏到外,樣樣都是王二媳婦總管,算賬一把手,甩秤杆一把手,炒料一把手,連做飯都是一把手。
這媳婦娶回來當菩薩供起都來不及,要是不出門,可不是浪費。
慶父擠在人群,聽到此處,連聲喊:“可不是。王二麻子,這閨女三貫錢聘禮嫁給你,我老慶家吃虧了。趕忙寫張休書來,我拉著我閨女回家,天天悶聲發大財,才不叫這群豺狼貨聞著一點味呢。”
“這話咋說的。慶大,你說誰豺狼呢?”
慶父指頭點點點,“你,你,你,還有你。說得就是你們,我閨女結錢的時候搖著大尾巴,裝相呢。這會兒撅著腚,漏臭風。我呸!”
這是真心想罵人。
他這個當爹的還沒上門打秋風呢,一群八竿子落不到實處的人跑地倒快。
慶脆脆剛說這個爹還有點用,誰知下一瞬,慶父搡開人群,站在最前頭一叉腰,“別人我不管,我是你老子,今兒分錢,該拿大頭,要不然天理不容。”
個攪屎棍。
慶脆脆扭開頭,懶得看他。
“我也再說清楚些”
算著時候,她娘和小芬娘已經叫上人往這處奔來了。
“我王家二房算錢,都是當麵點驗,你們分情分錢,兩個字,做!夢!”
她話音落地,聽見外邊有人猛地喊一聲,“來人了,村裏出海的人回來了。”
裏正心知今天的事兒成不了,和人群中的兒子和妻子對視一眼,微微搖頭。
下一瞬另一道慌張的聲音也響起了——“裏正,隔壁村的人扛著榔頭打過來了。”
“是朱家人。是慶脆脆的外家來了。”
“來搶東西了,他們也是來分搶東西的。”李婆子猛地扯開嗓子嚎,“快搶,再慢就都是外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