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村子裏外姓人不多,三大姓中趙家眼看不行了,孫家是麵捏的,好說和,人口比不過於家。將來這村子都是他於家說了算”
哭哭啼啼聲中,阮娟將自己如何被於大壯說服的過程坦白完。
“他說等奴拿到了炒料的秘方,會娶奴做他的正頭媳婦。主家,奴是受人蒙騙的,是那人占了奴身子,奴家被逼無奈才答應的。”
於女子而言,還有什麼能比清白更重要的。
阮娟苦著一張臉,哀哀啜泣,“奴什麼都沒說,便是知道了主家生意的門道也都藏在心裏,不叫那惡人知道。”
“那是因為你留著為將來做了於家大媳婦站穩腳跟用的。”慶脆脆冷言道:“你用不著一副受欺負的柔弱態度,今次既然抓了你正著,便不會再留你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她給過機會了。
這話落地,阮娟自知逃不過此劫,一時又暗恨起來,心說若不是男主子動不動罵人瞪眼,她心生畏懼,想求一個出路,怎麼會做出叛家的事情呢。
如她這樣的心性,自然不會想自己從到了此處,王家二房對她有多良善。
慶脆脆於是閉口不言,隻等著王海王豐回來。
等了不知多久,終於有腳步聲傳來。
王海進到院中,回稟道:“主家,隻於大壯一人。且他是從外邊翻牆進院子的。”
大半夜回自己家卻要翻牆?
可見於大壯做出這樁事是蒙著家裏人的。
慶脆脆看阮娟麵上驚訝的神情,便知她也想明白內裏曲折,“你是奴身,於家不會選一個奴出身給他家大兒郎做正頭娘子的。若不然,於家在這村裏抬不起來,就是嫁出去的閨女都得受娘家名聲牽連。”
她斷了阮娟還想讓於大壯相救的念頭,道:“今日捆紮了你,天一亮便領著你去縣裏。”
阮娟心如死灰,意欲撲上去求上一回,卻被王海扯住,用麻繩子捆了結實。
這大黑夜一來一回,王豐也看出苗頭,瞧著阮娟扯著嗓子在嚎,拿了布巾將她口堵住。
天微微亮,趁著村裏不打眼,王二麻子扯了阮娟拴在牲口上,一路引到縣裏,以十兩銀子賣予一北地走商人。此後阮娟這個人便再未出現在王家過。
禍害走了,禍事卻還在。
碰上有打聽怎麼不見阮娟的人,王家裏外都說是她染了風寒,這幾天送到鎮上鋪子裏養病呢。
慶脆脆和王二麻子都覺得到時候將於大壯料理了。
慶脆脆念著抓他入屋偷竊的罪名,送到縣裏,再使喚些銀子,不愁關他一兩年。
王二麻子點頭同意,一轉身出了院子,卻是直奔後山。
如今是九月初,尚是後暑時節,正是山上狼獸出動的巧時候。他許久不曾上山狩獵,也不知那幾窩凶殘的狼有沒有挪動。
——
慶母不上工,家裏又少了阮娟,很多活計一下子便落在慶脆脆肩上。
一連忙了三日,都是倒頭昏睡,白日都眼皮子泛累,隻想盹上一覺。
慶脆脆便讓她娘薦兩個人來。
慶母把這事放在心上,第二日便有兩個上了年紀的嬸子到了王家小院。
慶母拉著她們坐下,指著其中一個方臉婦人道:“這是咱們村馬家二房的嬸子。你以前跟她家的小花走得親近,還記得嗎?”
慶脆脆點了點頭。
小花已經外嫁一年多,說是走得親近,其實就是一塊紮堆說小話罷了。
瞧著馬嬸子繃著臉,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其實內裏怕露怯,自己不願意收人納用。
沒在村裏聽說她什麼壞話,就是家裏日子不好過,有個十歲的兒子,是個癡傻的。
她娘選這個馬嬸子,應是出於同情。畢竟村裏對慶家大房和馬家二房絕後的傳言一直有。
先用上幾天,若是得用,她不會過分苛刻的。
慶脆脆看向另一個婦人,“這一位不是咱們村裏的吧?”
慶母點頭,“是你外家村裏的。她夫家姓錢,按輩分,你也是要叫一聲嬸子的。你錢嬸子家是打獵過日子的,以前錢家爺們和女婿還見過幾次麵呢。”
因著慶母未出嫁前和錢氏是手帕交,知道她品性,聽說她家出了事,所以便有心幫襯。
慶脆脆便笑著叫了一聲‘錢嬸子’。
錢嬸子靦腆地笑了笑,麵前的白瓷杯瞧著精細,她生怕弄髒了,雖然走了一大程山路,嘴上生渴,卻不好意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