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是用來區分不同個體的,叫什麼,並不重要。”蕭淮安看向白榆身後,阿玄正大張著嘴巴打哈欠,“阿玄,給白先生泡杯茶,用千兩茶。”
阿玄過了幾秒說:“去年你在西都鎮拍賣回來的那種黑茶?”
西都鎮在徽舟城西北邊,是黑茶的產地,那地方盛產得黑茶,市場價還是很高的。
白榆記得去年西都鎮舉行了一次茶文化節,實際是以拍賣茶葉為目的的商業活動,聽說當時有個年輕老板正好到那地方見老朋友,順便就以十二萬的價格拍賣下了那卷千兩茶。
他一直好奇拍賣那茶的是哪個錢多沒處使的傻缺,畢竟拍賣會競價的大部分東西,最後拍出的價格往往比市場價要高出很多倍,使用價值卻都是一個樣的。
見店老板點頭,白榆就道:“白開水就好,茶還是算了吧,我現在就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無業遊民,回頭還禮,隻有我這個人還能湊活。”
“待客之道而已,另外黑茶的寓意很適合你。”蕭淮安看了眼阿玄,後者麻溜進了右邊的小隔間泡茶去了。
白榆對黑茶的寓意一點興趣也沒有,他頭一次進這家古董鋪,也沒把自己當個正兒八經的客人。左邊靠牆擺著張中式方桌,左右各兩把椅子,他坐到最近的椅子上,翹了二郎腿,一條小臂搭到桌沿邊。
“蕭先生,來,坐。”白榆指了指方桌另一邊的椅子,“咱倆好不容易續上緣分,上次你還欠我一個問題,改天我再追究。今天你得告訴我,那天在陰陽區出口,你為什麼要對我下黑手?”
其實也算不上下黑手,頂多就是轉移他的注意力,趁機弄暈了他而已。白榆覺得把話說重一些,得到回答的可能性更大。
蕭淮安走過來,就著白榆指得椅子入了座,把他搭在桌上的胳膊往自己那裏拉攏。
白榆沒防備,身子跟著傾斜,見他握住自己的手腕,不知道要幹嘛,下意識就掙脫,抓著他手腕的勁道一緊,他愣是沒掙開。
“你別亂動,我給你把把脈。”如果白榆是朵嬌滴滴的花,蕭淮安是一點不見有憐香惜玉的打算,抓著他手腕,就跟抓隻撒瘋的豬崽子似的。
白榆在店老板身上發現了新大陸,桌沿硌得他上腹幹疼,他幹脆站起來,好奇道:“你還會把脈?怎麼樣?我身體沒其他大毛病吧?”
“小時候學過點皮毛,血蚣蟲的殘毒已經清理幹淨了,你身體很健康。”蕭淮安逐一回答。把完了脈,收回手時指尖碰到了白榆的手繩,見上麵的枝條幹枯得非常厲害了,又說:“你這手繩看上去已經沒什麼用處了,還戴著做什麼?”
白榆坐下,續上剛才的姿勢。
他一向不太喜歡有人對自己這條手繩負|麵評價,脫出而道:“我喜歡,就帶著了。”
察覺到店老板似乎有意轉移話題,他立馬把話頭牽了回來,說:“蕭先生,對你來說,我就是一個偶然遇上的陌生人對吧?我們那十幾天來同生共死的日子,對你來說無足輕重是嗎?”
“你並不是我偶然遇見的。”蕭淮安對上他的視線,說,“陰陽區的出口也並不見得很安全,再者,那天你中了毒,持續行進毒素會加快擴散,剩下的路如果我不背著你出去,走到一半我就得就地給你挖墳。你是一定要自己堅持徒步走的,我知道勸說無果,與其如此,還不如來個直接點的辦法。”
白榆算是聽出來了,話外之意,難聽點,就是說他是頭強驢,也省得他追問最後一個問題,真是一箭雙雕。
小隔間的花紋玻璃門被拉開,阿玄端著蓋碗茶邁出來,遞給白榆。天蓋一打開,醇香茶味立馬蓋住了檀木香味,他小抿一口,味道確實配得上它的價格。
白榆實打實地誇讚了這茶,摸著手裏的蓋碗覺得不像現代工藝品,得了師父三天兩頭給他念叨鑒賞古董的話頭,細看這個蓋碗,通體天青釉色,透著淡紅,雖然是件瓷器,但光是看著就隻有玉質感。
“這個蓋碗,”白榆左右看了看店老板和阿玄,“該不是件哪朝哪代的古董吧?”
“喲,你眼睛不拙啊,”阿玄笑著說,“北宋的,官汝蓋碗,以前我哥用來沏茶。你是貴客,這蓋碗,以後就用來招待你了。”
北宋官汝窯那是名窯,出自那時期這地方的瓷器,真品起碼上千萬起步。白榆自從跟了他師父,生活過得就跟渡劫似的,先不說這個蓋碗的價值,現今拿來給他泡茶,他自己都覺得糟蹋了這古董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