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啊?”慕安終於有勇氣去看這個蜷縮在地上的一小團了。原來是個孩子啊,泥和血混在一起,完全看不清臉。不過從他的受傷程度上看,確實很嚴重,來不及多問,慕安隻能馬上給他洗漱敷藥。
她掏出自己隨身空間的符咒,不要錢似的捏碎。先是引水的符咒,給這個孩子從頭到腳洗幹淨,再是生火的符咒,高處的山洞有些怪冷的。都洗幹淨後,慕安才發現小孩身上的脖頸前有一條狹長的傷口,還好不深,隻是看著嚇人。
這個小孩披著新衣服烤火的時候,看起來已經好了不少了。身上也敷了金瘡藥。慕安這就叫花別人的錢一點也不心疼。大手大腳的揮霍下,把破破爛爛的小孩整理成了剛和別人打了一架的富家少爺。雖然臉上青青紫紫,但絕不是剛才那副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了。
“你叫什麼名字?”慕安問到。
“我沒有名字。”這個孩子回答到。
“那你今年多大啊?”慕安暗自心想這個養孩子的人也太不走心了,看起來養了六七年,連個小名都沒有嗎。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小孩看起來對自己的年齡也有些疑惑。
我的天,慕安倒吸一口涼氣,她之前住在妖怪婦產科的時候就曾被科普過,妖怪們一般隻有三種形態:幼年,少年,成年。
零到五百歲是幼年,五百歲到三千歲是少年,三千歲以上是成年。麵前這個孩子的應該在零到五百之間,這個年紀在人間還是妥妥的小學生。
夭壽了啊!欺負小妖怪會遭報應的吧,虐待兒童啦!
慕安不由得正色麵對起眼前這個小孩。她離了那些人那麼遠,這個夢境的場景卻還是那麼真實,很有可能夢境的主人就是這個孩子。而且他此時性命攸關,很符合那些鏡花水月的魂魄留下的印象深刻的夢境,畢竟快死了能不印象深刻嗎?
慕安給他進行了這樣一係列的治療,但小孩並沒有像她心中想的那樣可可愛愛地對她說謝謝。而是沉默了很久,歎了口氣說:“你們這些貴族小姐,總是喜歡幹這些沒用的事。”
但慕安居然並不生氣,在給這個小孩擦洗身體時,她看到了太多傷口。受過這麼多傷的孩子,說什麼話也不稀奇。不成為反社會人格都是心地善良了。
她覺得六歲的司離,可能也經曆過這些,不得已殺了人,才哭著說對不起,說害怕自己討厭他。她不自覺放輕了聲音,說:“怎麼會沒用呢?你不是不那麼疼了嗎?”
小孩看起來難以置信,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看就出生貴族出手大方的女孩,性格也這麼溫柔。他語氣也變得好了起來,說:“他們在這裏死掉了,可以被傳送出去,我受傷隻能死在這裏。我就是送給你們這些貴族練手的垃圾。”
“你為什麼不能傳送出去呢?”慕安問到。
“因為我沒有那個該死的傳送符,你懂嗎?我被送進來的時候就沒有,我就是注定死在這裏的。”冷漠的小孩不再冷漠,他豆大的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妖怪很早慧,卻很少有人像他一樣,在剛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就開始品嚐痛苦的味道。
“你不會死的……”慕安下意識回答道,但她說不下去了,不會死又怎麼樣?難道要說你不是死在這裏,而是死在那個該死的鏡花水月洞裏。
司離在外麵等她,她應該趕快打碎這個夢境,但她要怎麼說呢?說你已經死了,這不過是你人生的走馬燈中的一環,請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別的人。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
他們兩人相對無言的坐著,對於真正不幸的人,往往無法找到任何語言來安慰他們。
當小孩抬起頭來,看到麵前的慕安已經淚流滿麵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可能是自己的幼小的身體讓的神智也變得稚嫩起來。她覺得自己太虛偽了,她無法做什麼,隻能用流淚來掩飾自己的無能。
要是這是現實,不是夢境就好了。鏡花水月,有微不足道的可能穿越到那個人的過去。雖然是奇跡般的概率,但是萬一呢?如果她真的穿越到了這個孩子的過去,她卻以為隻是一場夢境,他可以活下去的,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未來不會死在鏡花水月,他可以有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