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間的日子,春去秋來,逝者如川。
封延每日還有信徒上供許願,要處理一些瑣事,楚其然則一直當個夫子教附近村落的孩子讀書。
近年來,他的成果頗為顯著——最早教的一批孩子已經開始陸續科考,有高中榜首的,也有名落孫山的,不過多數人都已經擺脫了貧困的家境,成了秀才老爺,舉人老爺。
其中,最聰慧的一個,去年在殿試裏被聖上欽點為狀元郎。
童溪濡在金榜題名之後,給自己的老師寫了封信報喜。又過一年,在官場沉浮一年後,他還是個翰林院編書的,思來想去又給老師去了一封信,開頭落筆道:楚先生,見字如晤。
他絮絮叨叨了很多,比如聖上擅長領兵打仗,擴張領土,但也重視以文治國,文采武功都是佼佼者。唯有一點,聖上陰沉殘暴,且固執己見,幾乎聽不進任何諫言,如此下去恐怕有隱患。
童溪濡和兩位神仙相處多時,思想開闊,不拘泥於階級,再加上是寫給自己老師的信,也就沒想太多,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竟然敢妄自議論聖上。
當天晚上,寫封信就被劫持,被呈給聖上。
徐庭看完後撕了這封信,當即就命人捉拿這個犯上忤逆的逆臣。
這夜,童溪濡剛沐浴完,正準備熄燈睡覺,忽然一群官兵闖了進來。
他被緝拿入獄,從年少風光中狀元到鋃鐺入獄,也就短短一年的時間。他被關在牢房裏,身上隻有一個貼身藏著的令牌,這是他的老師給他的臨別贈禮,說關鍵時刻可以救他一命。
陰暗的牢房沒沒有光線,但這塊令牌卻微微發光,一看便不是凡品,他立刻按照老師交代的方法呼喚風神。
令牌上的陣法被啟動,一道聲音從裏麵傳來:“童溪濡?”
這個聲音他熟悉,是他老師的至交好友,童溪濡鬆了口氣,得救般道:“封先生。”
童溪濡將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得說了。
那邊,楚其然聽見動靜,從睡夢中醒來,看見封延麵前的用法力顯現的鏡子,鏡子裏麵有個人在說話。
他立刻走上前來,皺眉道:“溪濡?”
童溪濡聽見老師的聲音瞬間繃不住了,帶著哭腔說:“老師救我。”
雖然童溪濡聰明伶俐,又金榜題名,但到底年輕不諳世事,此刻話也說不清楚。
封延便簡單轉述。
楚其然聽完沉默了好一會,然後看向封延。
“救不了。”封延簡單直白地拒絕。
童溪濡一聽,直接傻眼,隨即大哭。明天受審,按照抓他的官兵轉述的口諭,他隻有死路一條。
楚其然安慰他:“沒事,我會想辦法的。”哄好學生,楚其然留神看了眼封延,封延的臉已經冷了下來,仿佛一塊正在釋放冷氣的冰塊。
“你打算怎麼救?”
“先去京城吧。”
“京城?”封延眯起眼睛,“你要去找徐庭?”
“我找他幹什麼?”楚其然不明所以,“找他也沒用啊。”
封延忽然變了態度,道:“你就待在這裏別動,我幫你這一次。”
楚其然疑惑:“……”
這個人怎麼變來變去的。
不過有風神幫忙,事情也就變得簡單多了。楚其然叮囑他:“不可傷人,也不可在凡人麵前動用法力引起騷亂……”
“知道了。”風神敷衍道。
說完,他捏了個決,用一日千裏的法術從偏僻的江南山村到了繁華的京城裏。
看風神這麼來去自如,楚其然忽然感慨,還是有法力的好。
他看了看脖子上掛著的瓔珞,這個東西毀不掉也摘不下來,而且還能保護他遠離危險。
對於一個凡人來講,這是絕好的法寶,但是對一個很想快點回天界的仙君來講,可就是束縛了。
但風神把他困在凡間,卻和他過家家似的玩,看不出任何目的。
風神到底想做什麼?
楚其然一籌莫展,忽然想起那天從狐族得到的書。
一些歪門邪道或許可以幫他摘下這個瓔珞……
封延到了京城,四處轉了一圈,了解了一下現在的環境和朝廷形勢。
當年的國師府已經衰敗,院子裏長滿了雜草。偶有野貓從中竄出來。
三百年前,一心閉關的靈衡仙君忽然決定下凡曆劫,並且還是情劫,這讓風神坐不住了,他跟著一起下凡。
第一世,靈衡則投胎成一個侯府的庶子,庶子被打壓鬱鬱不得誌,機緣巧合下和一個將軍相識,兩人一見如故,互相賞識,隨後生出隱秘的情感,他們相愛了。
後來玉林國侵犯邊界,將軍壽命出征前許諾他,若得勝歸來便和他廝守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