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淺,今年二十九歲,再過兩小時,180分鍾,10800秒,我就要變成三十歲的秦淺。啊,時間真是無情。
一棟老式公寓樓內,一扇窗戶被打開。
秦淺揉了揉酸脹的頸椎,活動胳膊還發出劈啪的聲音,忽然有些無奈地想起今年的體檢要多拍片看一看頸椎,不再年輕不能這麼長時間伏案工作了。
最後理完加班的資料,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整。還有一小時,可以按照慣例,提前去天台準備慶生了。
靜寂的樓道因為太過熟悉,反而多了一絲讓人放鬆的安全感。
秦淺一手拿著筆記本電腦,一手勾著蛋糕的包裝盒袋子,慢悠悠地晃到天台。
老小區一到晚上就特別安靜,靜下來隻能聽到蟬鳴聲。
秦淺瞥了瞥嘴,心想,蟬鳴好像還是為了求偶,倒是比自己積極多了。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子,擺放好蛋糕,打開筆記本打算看看最新的愛豆新聞,手機忽然響起電話鈴聲。
一聽這專屬鈴聲,就知道是自家母親大人來電了,立刻接起電話,“喂,媽。”
秦母有些無奈地說:“又在天台過生日呢?”
“對啊,不然能去哪裏……”秦淺手上不停,嘴巴卻不由自主地嘟了起來。
秦母嘖了一聲,“上次相親介紹那個小張呢,不是說靠譜嗎”
秦淺深呼吸,然後忍住抱怨,小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不了別人……”
“還是那個明星?女兒啊,你都三十歲了,不是小姑娘了,不要再做不切實際的夢了。”秦母覺得再多的苦口婆心放在這個女兒身上,都是毫無用處,但當媽的,該說的還是不能不說,“媽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這麼喜歡他,他能知道嗎,能娶你嗎……”
此時的秦淺嘴邊掛著淡笑,一邊溫聲地嗯嗯應承,一邊吹著微涼的夜風看著看色。
耳邊還是母親千篇一律的說辭,這些話說了多少個年頭已經數不清了。從剛開始的倔強,到現在的麻木。心裏住不進第二個人,她沒辦法,自己也沒辦法。
夜風卷起秦淺的低語,“媽……我知道的……”
對,我內心比誰都知道,這麼多年無望的愛戀,是不會有結果的。
但是,我看見他的影像就會笑啊,發自內心的開心。
寫下他的名字,就會滿眼溫柔。
聽見他的聲音,就像全世界都靜音一樣。
就是這麼地喜歡他啊……
秦淺仰起頭放眼望去,天上的星星還是閃耀在天上,我隻能微笑著仰望,然後等無盡的沉默流回身體裏。
大概也是意識到現在這個時間說起這些,可能讓秦淺的心情不好,秦母也緩和了語氣,“還在聽嗎?哎,一說起這個就不出聲。”
秦淺想起母親時常閃爍在眼裏的擔憂,故意撒了嬌:“在聽啦,我哪次沒有遵從聖旨啦?”秦母忍不住笑起來,“你真有那麼聽話就好了,吹完蠟燭早點回去吧,我跟你爸明天就回來了,上次陳阿姨說他侄子不錯,這周末再介紹你們認識啊……”
一看時間快到點了,秦淺匆匆應了兩聲就掛斷電話,手忙腳亂地打開蛋糕盒子,因為電腦界麵跳出特別提示音,頓住了動作。
他竟然更新了ins,在他生日的前一天,以前可從來不會有。
幾乎是手速快過腦子所想,秦淺趕緊打開ins,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十指相握的手,帶著一對款式簡約卻般配的婚戒。
那雙骨節分明卻纖細瑩白的手,大拇指指甲下麵還有一個形似愛心的深粉色小胎記,一眼就可以認出,這是自己心尖上的人。
巨大的衝擊讓秦淺有點緩不過神,空白了好幾秒,才深呼吸著去看配字。
“餘生已有伴,請多指教。——白羨”
內心的一點僥幸,被悉數粉碎。
秦淺這三十年光陰,不熱衷在別人的故事裏撕心裂肺又死去活來。以前被按頭安利什麼感情劇,描述分手像諸如心頭中了一箭,她都覺得這是誇張文學。
但這次輪到了自己。
心口可以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音,夜間的涼風好像毫無阻礙地穿過心口的位置。
在安穩度日的三十年裏,秦淺沒有遇到過天災,也沒有遭遇過人禍,每年的體檢報告都顯示,她是個不會猝死的健康社會人。
但此時此刻,秦淺左胸心口的位置,好像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是一種心髒因為疼痛,超出負荷,瞬間崩裂的感覺。
疼到一絲喘息的時間都沒給,啪,好像某個世界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