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是吧？”芬克斯上前拍拍綱吉的肩膀，相處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叫對了他的名字，“接下去的場麵可不太適合你們這些小朋友觀看，還是先回去吧。”
這是友善的提醒，也是發自內心的保護。
“可是……”
“聽他的，阿綱，我們先回去幫米特小姐做晚飯。”一直不出聲的裏包恩竟然也同意這個提議。
綱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自認識以來裏包恩都是讓他自己獨立去麵對選擇，讓他正視前方勇敢前進，這次卻讓他選擇逃避。
“裏包恩……”
“不要。”
讓人沒想到的是第一個出聲反對的竟然是了平，他揮著拳頭，義憤填膺道：“沢田，你真的想要撤退嗎？雖然他們確實是壞人，但現在可是我們的朋友，現在臨陣脫逃的話可不是男子漢的行為！”
綱吉眼睛一顫，心中竟然有些快要被說服了。他下意識地又看向裏包恩，但對方還是堅持自己剛才的建議。
“阿綱，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如果堅持留下來，後麵可能會出現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心中的那杆秤再次倒邊，搖擺不定。
“十代目，做你想做的，我們都會在你身邊的。”
綱吉望著身邊一個個同伴，嘴唇翕動，還想說些什麼，可身後的那些男人根本不給他機會，揮舞著大刀就衝過來。
隻是下一秒就被拔地而起的藤曼纏住高舉半空，刀疤男驚恐尖叫，“呃，這是什麼！”
“彭格列，你還是那麼猶豫不決，現在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六道骸噙著笑，腳下的藤蔓像是有自主意識那樣又上前躥去，捆住側邊衝過來的人。
那些人一個接一個的，幾乎不給綱吉多餘思考的時間，看著不斷被包圍襲擊的同伴，綱吉隻能握緊拳頭，服下死氣丸。
“那就快點結束這場戰鬥。”
橘紅色的火焰從額前冒出，明亮地閃動著，芬克斯分神瞧了一眼，輕聲道：“綱吉，你會後悔的。”
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人海，解決那些礙眼的家夥。
平靜的森林裏不斷響起一陣一陣的爆炸聲，周遭彌漫著混合了慘叫的硝煙。
退至一旁的裏包恩拎著被打昏過去的藍波站在隱蔽的樹枝上，靜靜地看著下麵的戰況，漆黑的眸子映著一個又一個倒下的身影。
“老實說，這件事不在我的計劃中，但已經發生了我也沒法改變。”回憶裏的尤希靠在欄杆上，視線落在前方那些人身上。
“我現在甚至已經能想象到後麵會發生的事情，如果一旦有仇家追殺過來，而那些人又龜縮身後的話，請務必在我趕來之前帶這些孩子盡可能的逃離，拜托了！”
尤希說的極為認真，隻是末了又笑了下，像是為了反駁自己的話那樣又補充了幾句。
“不過看他們相處的樣子，龜縮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到時候如果出現這種情況的話，也請務必在我趕來之前穩定綱吉的情緒，他的情況怕會是這些人當中最嚴重的那個。”
尤希料定的不錯，旅團那些人前科數不勝數，有仇敵追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同為殺手的裏包恩對這種事情看的很淡，也不會想著出手幫忙。
但身邊有綱吉，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作為未來彭格列第十代首領，他必須還要再多些成長。幫與不幫，小小的舉動有著不一樣的後果，即便帶來的後果很殘酷，也要硬著頭皮睜眼去看去感受。
這場混戰沒有持續很久，直到對方最後一人倒下，綱吉終於筋疲力盡地跌坐在地上，喘著氣看著眼前躺得七倒八歪的身影。
地上、樹幹上、草叢上，飛濺的血跡到處都是，牢牢占據了他的大半視線。
此時的綱吉也不敢確定自己手上是不是已經染上血，他呆呆地望著，片刻想起要回去的話，正想開口就看見原本收手的芬克斯走到刀疤臉身邊。
彎腰捏住對方的腦袋，毫不費力地將人從地上提起。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綱吉下意識喊了聲對方的名字，可對方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慢慢收緊手上的力度。
“啪”的一聲，鮮血四濺。
綱吉瞳孔驟然緊縮，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芬克斯為什麼還要對已經無法回手的人痛下殺手。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開口卻是啞的不成樣子。
“你、你在做什麼？”
“殺人啊！”芬克斯嫌惡地揮去手上沾到的鮮血，輕描淡寫說著自己剛才的行為。
“我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芬克斯反問：“難道要留他們一名繼續追殺我們？”
綱吉被噎了下，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大概是這段時間過的太舒適，讓他忘記這個世界的殘酷，亦或是自小受到的教育讓他無法接受這種事情，而他偏偏還是那個間接凶手。
“你們那個家族真的決定要讓你這麼天真的人當選首領嗎？”
“閉嘴，芬克斯。”裏包恩將藍波放在一邊，走到綱吉的身邊輕拍他的手臂，“別去那些，阿綱。”
綱吉身體顫的厲害，肉眼可見的抖動，往日靈動的雙眼失去了神色，怔怔地盯著芬克斯。腦海不自覺播放著剛才的畫麵，那些痛苦慘叫還在耳邊縈繞。
“救、救我——”
微弱的呼救聲在芬克斯的腳下徹底安靜下來，綱吉被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嚇了一跳，空洞的雙眼慢慢湧上了淚液。
“啊——”
他抓著自己的頭發，再也無法抑製內心受到的衝擊，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阿綱，冷靜些！”
“十代目！”
“阿綱！”
同伴的聲音、溫度包圍著綱吉，但他感受不到，他的腦海裏依舊能聽到芬克斯的聲音。
“綱吉，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弱肉強食才是生存的真理。現在我們留他們一命，下次就是我們躺在地上。”
“你太天真了。”自雙方認識以來，這句話是芬克斯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你這樣是無法擔任家族首領的，如果不幸當上的話，以你現在的性子家族滅亡是遲早的事情。”
“你這混蛋說什麼！”獄寺憤怒地瞪他，如果不是身上的詐彈用完，他一定要炸飛這個人。
“就事論事而已。”芬克斯並不在意他的怒火，從地上撿起一塊碎布擦拭手上殘留的血跡，隨後將那塊破布丟到地上。神情淡然，不複之前談笑風生的模樣。
“可惜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然我們可以相處的更久。”
“走了，富蘭克林，小滴……”
“這些天大概是我這輩子過的最舒心開心的幾天，多謝你們的照顧。那個門外顧問，我想我們是當不了了……”
……
天邊的餘暉帶著涼意，一群人四散分開坐著，中間燃著一堆篝火。跳動的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將他們的情緒全都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