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央宮出來,徐晚吟朝宮門口走,晌午的皇宮靚麗,日光下的花叢被曬得慵懶,她忍不住停駐去觀賞遠處粉黃相間的花,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背後響起。
“你是誰?”
徐晚吟慌忙回身,眼前人一身鴉青繡金邊的華麗長袍,腰間墜了塊明黃穗子結成的玉佩,成色上等雕工精致,她認得他,二皇子,李炎。
徐晚吟低頭行禮:“二皇子殿下安好。”
“起身。”李炎有雙陰冷狹長的鳳目,看人時像帶著審視,他聲音不帶情緒:“你是……徐家大小姐?”
徐晚吟簡潔明了回答:“是。”
春季的花為背景,將少女十六歲的身姿暈得虛晃婀娜,樹影婆娑,她像是畫中翩翩下凡的仙子,紅磚綠瓦下,徐晚吟墨發冰肌,無疑美得令人心驚的。
李炎極淡一笑,顯得雲淡風輕。
可徐晚吟知道他眸中的深沉代表什麼,李炎的生母是陳嬪,位分不高,陳家靠經商發家,東街的成衣鋪十間有八間都是陳家產業,更別提各種地下錢莊。
李炎前世成為溫璟瀟最大的敵人也是因為家族商籍的身份,且他本人城府極深,若不是因為陳家稅款問題,溫璟瀟恐怕難以上位。
“徐大小姐今日怎入宮了?”
李炎隨口一問,沒有掩蓋狩獵一般的目光,直直撲在跟前這張過分美麗的臉上。
此地不宜久留。
徐晚吟沒有抬頭,疏離又禮貌地道:“今日皇後娘娘召見臣女入宮。二皇子殿下,沈小將軍還在宮外等著臣女,恕臣女無禮,先告辭了。”
她說完也不等對方回話,拎著絳紅的裙擺腳步飛快走向宮門。
李炎依舊站在原地直勾勾望她消失的方向,仿佛一隻蟄伏的野獸。
沈珩正靠在馬車旁閉目養神,就見朱紅的大門口溫軟的少女腳步匆匆跑出,好像身後跟了鬼怪一樣,她沉了眸光上前。
還沒問出口,徐晚吟氣喘籲籲停下,發絲淩亂地深呼吸一口,隨即軟聲軟氣開口:“珩姐姐,你等了好久吧?怎麼不進馬車坐著?站在這風口別吹著涼了。”
沈珩瞄一眼她身後,見真的無人,溫柔笑道:“沒有很久,上車回家吧。”
午膳是在徐家吃的,徐家長輩不在,隻剩下他們三個小輩圍在飯桌前。
徐晨鳴不知從哪裏弄來幾條黃骨魚,做成辣湯噴香,連一向對食物沒有太大興趣的沈珩也不禁多吃了一碗米飯。
徐晨鳴很得意:“怎麼樣?不錯吧,這可是平時吃不到的美味。”
徐晚吟辣得小嘴紅腫也沒停下夾菜的動作:“好吃好吃,哥哥,你從哪兒弄來的?”
“就是陳家那小子送的唄,他去西落湖打魚,送了幾條最肥美的給我。”
徐晚吟咬著筷子思緒一番問道:“陳家?是……二皇子母家那個陳家?”
徐晨鳴還在鍋裏撈魚,點頭:“對對對,就是陳嬪娘娘胞弟的小兒子,叫……叫什麼來著?”
沈珩擱碗提醒:“陳文瑛。”
“對!”徐晨鳴叼著半隻魚尾巴含糊說話,“就是他。”
徐晚吟吃飯的速度明顯慢下來,她上午才在宮中見過李炎,不過兩個時辰,徐晨鳴便收到陳文瑛的魚,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腦中浮現那雙陰冷狹長的鳳眼,徐晚吟抿緊了唇。
飯後她便去了瑰麗軒,在密室內等待半個時辰,溫璟瀟推門而入。
“你是說,李炎盯上了你?”
“是。”徐晚吟唇畔沾了沾茶水,沒有完全喝下去,“事情太巧了不得不防,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如何。”
溫璟瀟單手撐著太陽穴,緩緩道:“同為男人,提醒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