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過後，天氣一天天熱起來。
那之後，每天中午兩人都會心照不宣地回家做午飯。
聞萃過了幾天很是荒淫無度的生活，為了不耽誤第二天上工，雷霆還去鎮上買了按摩用的精油。
小小幾個散發著香味的玻璃瓶子，不知道要花多少票券換。
“你也，嗯……不用這樣。”
聞萃趴在床上，伸直的兩條腿上因為抹了精油泛著亮光，在雷霆手中像是柔軟的麵團。
“我也不至於這樣就，累到動不了了。”
沾滿精油的手向上撫摸到他的腰部，雷霆斂眸盡量專注於手上的動作：“放鬆些。”
知道怎麼說都沒用了，聞萃隻將自己想象成一團融化的雪糕，身體完全放鬆下來。
呼吸聲漸漸深緩，雷霆也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等到聞萃睡醒時身上蓋著薄被，窗外天色已然昏暗，而雷霆還坐在床邊，清洗幹淨的手撫摸著他的發頂。
這樣的生活有些太美好了。
聞萃坐起身伸了個懶腰：“你怎麼沒去辦公室？”
“事情都處理完了，接下來的時間都是用來陪你的。”
雷霆的手順勢滑到他的後頸上捏了捏：“今晚有幕天電影，一起去看嗎？”
“好啊！”聞萃欣然答應，“晚飯去食堂吃？”
雷霆點頭，看著他掀開被子下床穿衣服，視線一刻也不願意離開。
出門前，雷霆突然抱住了聞萃，在他耳垂上落下輕輕一吻：“我愛你。”
聞萃回吻，笑嘻嘻道：“我也愛你，每天都比昨天更愛你。”
“嗯。”
雷霆露出些隱忍的神色，牽著他的手走到了院門口。
出門之後兩人就恢複了正常的社交距離，並排走在村道上，和路過的村民打招呼問好。
一切都很平常。
隻是平常就很幸福了。
夏日的某天早晨，零星幾隻夏蟬怯弱地叫著，知青宿舍裏湧起躁動。
聞萃從睡夢中被吵醒，睜眼就看見最愛睡懶覺的林子軒都已經穿好衣服站在地上。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忘記了？”林子軒笑著扣好最後一粒紐扣準備出門，“今天就要公布返城名單了。”
聞萃微微反應了一會兒，扯著被角翻個身又要接著睡。
林子軒在他耳邊咋咋唬唬：“你怎麼又睡了！你不急著去看嗎？大家都去了。”
聞萃從被子裏伸出隻手，趕蚊子似的揮了揮。
林子軒拿他沒辦法，拉著還在等熱水的徐逸誠急匆匆走了。
沒過十分鍾，又是他將聞萃從光怪陸離的夢裏扯出來：“恭喜你！聞萃！你可以回城了！回去也別忘了我們，記得聯絡呀！”
“……”聞萃猛地睜大了眼睛，“啊？”
“但是我根本沒有交申請表啊！”
房間內三人麵麵相覷。
聞萃立馬起床，在林子軒和徐逸誠的陪同下趕到了布告欄前，上麵新貼了兩張紙。
一張是村委會發布的通知，另一張雪白的紙上印著短短一截名單，隻有十個人，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聞萃排在第七位。
白紙黑字，明明白白。
徐逸誠看出他情緒不對，雖然不明所以，但下意識安慰道：“雖然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能回去是好事呀，你今年才十九，剛從高中退學一年，還來得及複習參加高考。”
聞萃僵著臉色：“但我沒有交申請表，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轉身就走，兩人不敢攔他，眼睜睜看著他闖進了村委會的辦公樓。
雷霆坐在辦公室裏，麵前桌子上放著一杯已經涼透的茶。
聞萃推門而入，又用力關上門時，他的眼尾幾不可查地彈跳了兩下。
雷霆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如此冰冷的表情，他筆直走到辦公桌前，雙手用力拍在桌上撐直了，肩背壓低，瞪著他：“解釋。”
“為什麼我明明沒有交申請表，我的名字卻會出現在返城名單上？”
雷霆根本不敢同他對視，目光閃躲著伸出手，手指在冰冷的茶杯上摩挲兩下。
聞萃語氣僵硬地重複：“解釋。”
“我想聽
你的解釋。”
“我……咳咳，”雷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說聲音沙啞得不行，連忙端起茶杯潤了潤嗓，續道，“你不應該留在這個小鄉村，這裏吃不好睡不好，如果回城裏，你會有關心你的父母，還能有更光明的未來。”
那天晚上李清光最後對他喊的那句話還是對他產生了影響。
李清光說：“他是生在城裏長在城裏的大少爺，他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裏！他討好你就是為了利用你！”
雷霆當然知道聞萃不是在利用自己，相反，是他一直在利用聞萃對自己的愛，將他拘在這鳥不拉屎的偏僻山村。
但這是不對的，聞萃和他在一起，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未來。
雷霆是這樣說服自己，越俎代庖替他提交了申請表。
結果現在聞萃站在他麵前，眼中滿是失落地問他：“你覺得那是我想要的嗎？”
雷霆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勒緊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聞萃說：“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你幾天前才說你愛我，你真的愛我嗎？你覺得這樣對我好，但我真的會高興嗎？”
見他玻璃珠似的眼珠子氳滿水汽，凝聚的淚珠斷線般滴下，雷霆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卻依然手足無措。
聞萃自己擦幹眼淚，像是下了什麼決定，眼中的悲傷被堅決取代。
他說出了雷霆最害怕的話：“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那我會走，以後我們不用再見麵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雷霆徒勞地伸手想要挽留他，最後卻隻能僵立在空蕩的辦公室內，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但隻要想到兩人會就此陌路，雷霆就覺得喘不過氣，心髒比當初被流彈擊中後背時還要疼。
他終於意識到應該去道歉，去乞求原諒，但那個漂亮青年曾經一直對他打開的心門卻已經緊緊關上。
直到大巴車將那十個人接走，雷霆也隻隔著窗同他對視了半秒。
你的解釋。”
“我……咳咳，”雷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說聲音沙啞得不行，連忙端起茶杯潤了潤嗓，續道，“你不應該留在這個小鄉村，這裏吃不好睡不好，如果回城裏，你會有關心你的父母，還能有更光明的未來。”
那天晚上李清光最後對他喊的那句話還是對他產生了影響。
李清光說：“他是生在城裏長在城裏的大少爺，他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裏！他討好你就是為了利用你！”
雷霆當然知道聞萃不是在利用自己，相反，是他一直在利用聞萃對自己的愛，將他拘在這鳥不拉屎的偏僻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