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甲殼蟲”恢複了閉關練級計劃,繼續分散開來,個人自由行動。
抱著貓兒大小的白虎窩進早已準備好的樹洞裏,青梵開始控製不住地打盹。
“真是無憂無慮的幸福人生啊!”
清亮柔和的含笑嗓音如預計中的一樣在耳邊響起,青梵隨手拎出胸前一隻晶瑩剔透的小小掛瓶——裏麵小半瓶淺藍色的液體果然正發出澄淨的光芒。少年打個嗬欠,一邊伸手揉一揉帶著些朦朧睡意的紫色眼睛,一邊輕輕笑道:“波賽冬娜,我親愛的好青龍王陛下,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要來打攪我的。”說著,將掛瓶的瓶塞打開。
淺藍色光芒閃爍著,隨即一片淡淡的水霧從瓶口升起、擴大,幻化出青發美女朦朧的身影。“虧你讓我看了一場好戲,也頭一次讓我知道蒼羽成為你契約寵物的真正經過和原因……我要能忍得住,大海也就不會再有風暴和波濤了。”
“要大海沒有風暴和波濤很容易,隻叫那隻一心惦記吃的肉球以後少跟你勾搭就成了。”火光一閃,一身華麗黑底繡紅長袍的蒼羽已經出現在波賽冬娜身邊,一雙高傲的黑眸輕蔑似地斜睨著青龍縮小了比例的幻影,“再說,明人跟前不說暗話,誰不知道你忍不住冒頭的真正意思?剛剛是跑去折騰人家睡覺了吧——什麼水之神明、四聖獸之獸,還不都是一樣!”
“禦火司焰,你別以為我現在這個樣子教訓不了你——”
“禦海司水,你要真有本事你就碰一碰我試試!”
果然水火不相容,對這兩個一見麵就夾槍帶棒吵得不亦樂乎的家夥,青梵隻能無語地伸手扶額:“我說,你們兩個就不能安穩一會兒?今天我忙活了這麼一場,又是練技能升級又是編故事圓謊,身心俱疲的,已經很累了好不好?”
“你還敢說——你還有臉皮說!”青梵沒想到一句話出,頓時勾起某人(鳥)心頭怒火,“什麼練技能升級,明明噴火燒山的隻有我!編故事圓謊,你那也叫編故事?幼稚得讓人都不忍心聽,偏偏你還裝著一副天真爛漫單純無辜的模樣隻管往外說——而且還用那種惡心巴啦的幼兒語氣!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可是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除了你吞鳥蛋的那一點點就再沒有假!”青梵瞪大了一雙紫色眼眸,“說謊的最有效方法是十句話裏九真一假,說謊的最高境界是每一句話都真、湊到一起就假。我今天就算沒有達到最高境界,好歹也用了最有效的方法,你就不要挑剔了好不好?!至少,我讓你從今以後可以自由自在變回鳳凰,不用擔心修伊司那邊的問題,這一點真的費了我很多腦筋,讓我頭痛了好幾個月的!”
蒼羽冷笑一聲:“那又是誰讓你當初瞞住他的?我可從來不記得,我這樣告訴過你!”見少年聞言頓時瞪大眼,一張圓圓臉直氣得鼓鼓,鳳凰化身的男子忍不住伸手掐上那張因為生氣而顯得分外粉嫩的麵頰。“你這專能惹事又一心偷懶的小鬼,就知道給人找麻煩,自己又一點責任不肯擔,天知道我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幻魔主子!不過,今天你表演雖然全沒有正常演技、拙劣得隻能用‘丟臉’形容,惹得那幾個天生多心的一肚子懷疑,但說出來的話倒是前後貫通滴水不漏——果然是說謊的最高境界,說的都是實話,可加到一起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將自己的麵孔從某鳳凰化身的手下搶救出來,青梵紫眸裏水汽蒙蒙。“我也是沒辦法啊!修的任務隻剩下那麼幾個月了,總得有點希望加強加強信心才好。而且畢竟一起走了那麼久,繼續瞞著他也說不過去……我不想騙修,也不想騙大家,我說的基本每一句都是大實話,隻不過沒加上時間地點前因後果而已。而他們自己幫我加上的,我也不知道,也沒有機會指出來——這樣以後不管誰來對質,我都理直氣壯,蒼蒼也不用背上跟我同謀串供騙人的罪名。”青梵一邊說,一邊用力抽抽鼻子,“再說,本來我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幫你正名的。雖然你能夠顯示真身,對我來說是大大的方便,可是輕易不顯露神明痕跡又是你動不動告誡我的,還說我們是最特殊的契約關係,絕對不可以把全部的事情透露給旁人——我一直都聽你的話,照你說的去做。你也知道那幾個最多心的,我要不這樣做,今天這一關才過不了呢。”
青梵紅著鼻子眼睛,一番話說得委委屈屈小心翼翼,蒼羽頓時隻覺太陽穴直跳頭皮發麻,呆了好半晌才歎一口氣,向演戲已經徹底演上癮的少年舉手投降:“罷罷罷!反正你有的是理由,我才管不了你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