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天說話的時候,眼睛望著遠方,視線飄忽。
水清嵐知道,他說這些話更多的是在說給他自己聽,而非對她說。即便她現在不在他的身邊,他也會對著河水,對著風把這些心裏話說出來吧。
明明知道這些,可她卻不能不回答。
“覃天,你別擔心,隻要沒找到人,總是有希望的。”
水清嵐在回答的時候,心裏極其糾結。她真想告訴覃天,這都幾天了,慕小小肯定是凶多吉少。可望見覃天眼中滿布的血絲,望見他消瘦的麵容,她不忍心把大實話說出來,隻能違心地安慰他。
覃天苦笑了一下說:“你這是在安慰我?你跟他們一樣,怕刺激到我,所以,不敢講真話?”
“覃天……”水清嵐無言以答。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心裏什麼都清楚,她的心思又怎麼能瞞得過他呢?
覃天收回投向遠處的視線,低頭望著腳下的河水。
微風吹拂,在河麵形成了點點水波,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同慕小小出事那天看到的一樣。
覃天淚眼模糊,突然縱身,想往河裏跳下去。
水清嵐一直在關切地注視著他,見他曲膝彎腰,就猜到他要幹什麼,趕緊將他死死抱住。
“覃天,你別跳,你不能死,不管怎樣你都得活著,好好地活著。”
“你放手。”覃天要拉開她的手。
水清嵐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死死地抱住覃天,就不肯鬆開手。
“你不能死,你不能這麼自私。要是你死了,我們怎麼辦?”
“什麼自私?什麼你們怎麼辦?”覃天停下,側過頭問水清嵐。
他現在的反應很遲鈍,腦袋裏昏昏蒙蒙的想的都是慕小小,半天沒反應過來水清嵐的意思。
“你就是自私,”水清嵐聲淚俱下控訴,“你光想著自己解脫,為什麼沒有替我們大家想想?你為什麼不想想你的父母?為什麼不想你的孩子?你就要這樣拋下我們嗎?”
水清嵐說完,嚎啕大哭。
她知道她自己在覃天心裏的份量極其有限,所以話語裏必須得帶上他的父母和孩子,才能說服他放棄自盡的念頭。
心裏不免委屈得要命,他為了另一個女人想去死,而她卻得苦苦哀求他留下,還不能以她自己為籌碼。
覃天總算弄懂了她的意思,微微搖了搖頭說:“誰說我想死了?我不過是想下去看看,到她沉沒的地方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沒找到她,我是不會死心的。”
他拉住水清嵐的手用力,要把她分開。
這回水清嵐沒有再反抗,她鬆開了手,鬆開了覃天。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說:“覃天,你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為了她恂情。”
覃天微動了動唇,沒有回答。
水清嵐心頭一驚,問道:“覃天,要是她真的有什麼,三知兩短,你不會,當真要恂情吧?”
覃天依然沒有說話,隻遙望著天邊,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