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男生女生的聊天話題,女生是情調裏參有一點小資。男生除了遊戲,籃球,偶爾也談及女生。
那是一次英語課上的小組討論。四個人討論著討論著就開始打岔聊天了。彭川問:“誒,你們覺得咱班哪個女生好看?”
顧井儀閑閑翻了一頁書,“咱班女生都還行,也沒有特別好看的。”
彭川說:“誒?你們覺得徐昭昭好看嗎?”
顧井儀頓了頓,“徐昭昭?一般吧。”
“可是有人這麼覺得了。”何嘉接口:“當時好幾個人跟我說徐昭昭好看,我還以為我審美有問題呢。天哪,為什麼我覺得她長得像隻鱷魚?”
三人都笑了。何嘉說:“還有紀律委員,長得跟隻蜥蜴似的。那麼醜,也配有對象!”
彭川說:“周清才醜呢,那都醜成一團兒了。”
中午放學,彭川忽然想起要問顧井儀一句:“你覺得頌祺怎麼樣?”
“頌祺啊,”腦子裏跳出她那張蒼白的臉。隨即想到阿飛,不知道最近有沒有找她麻煩。她反正是蒼白退縮,好不引人注意。
想到這裏顧井儀就笑了,彭川問他笑什麼,顧井儀說:“我同桌成天靜止在座上,也不知道在默哀什麼。”
“估計人家不想跟你同桌。”
“我可沒得罪她啊。”
“你怎麼沒有?人家兩個小姐妹天天坐一起多開心呀,你成天長胳膊長腿兒地擋在跟前,造成出入困難。”
“滾吧你。”顧井儀斜了彭川一眼。彭川又問:“那你覺得何嘉怎麼樣?”
何嘉也還不錯的,濃眉大眼,俏臉尖下巴,臉是光麗的杏子黃。隻是顧井儀還不知道何嘉背地裏喚他睫毛精,不然也不會回:“好看。行了吧?”
彭川嘿嘿一笑:“明天打遊戲走。”
這天放學晚了,頌祺獨步進小區,院子裏靜悄悄的,走到單元樓下,忽然陰幽幽傳來幾聲貓叫。
她不怕貓,這時卻有一種悚然。這幾天阿飛沒有再來找她。起初她還覺得安全,而現在,也正是那安全分外使她不安。
比如,這幾天江沐太安靜了。頌祺的母親黃琴夢和江美茹從高中起就是朋友,但她們的友誼是在不斷攀比中產生的。黃琴夢私下強調江美茹的粗陋,證明自己還是美麗的,還有希望,不算完;正如江美茹不厭其詳地複述黃琴夢淒豔的曆史,以證明美的毀滅性。
頌祺在江家的日子並不好過。那江美茹是個吃虱子都要留後腿的人,炒盤青菜都要計較著放幾顆,更時常克扣頌祺的生活費。雖然嫁給了江爸爸,但婚後生活簡直跟守寡沒有兩樣,而這段婚姻又是黃琴夢一手促成的,江美茹不免生怨。尤其在電話裏受了江爸爸的氣的時候,總覺得頌祺在替黃琴夢看自己的笑話,又不好馬上表現出來,便私下教江沐給頌祺氣受。
這天江家太安靜了些。頌祺在玄關換上鞋子,悄悄往臥室走,經過客廳的時候覺得自己像狗。江美茹不在客廳,十點鍾了,總不會出現在樓下大減價的超市裏,那一定又跑到誰家探討樓上樓下的隱私了。頌祺走進臥室,臥室裏隻開了一盞台燈,江沐在窗前安安靜靜坐著,臉垂著,映著窗外一片紫濃濃的天,安安靜靜想自己的事情。察覺到目光,江沐轉過臉,看到頌祺,說:“你別以為上次的事隻一次就完了。”
頌祺摘下書包,“你是要拉我一起下水嗎?就不怕我把你跟阿飛的事說出去?”
一瞬間,江沐的臉像打翻了一地的白漆,“你知道什麼了?”她前所未有的大聲:“你敢!你怎麼敢!”
“嘴長在我身上,我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頌祺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江沐和阿飛之間是怎麼回事。江沐抵咬著牙,低吼:“你要是敢說出去,我一定和你同歸於盡。”
“好啊。”頌祺淡淡瞟江沐一眼:“看是你先弄死我,還是我先說出去。”
然後兩人同時不說話了。頌祺細想了一遍周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人,必定人脈圈子很廣。忽然想起何嘉跟她說顧井儀社會性很強,才來兩周,校外校內已經結識了不少朋友——“反正交友都是人氣王找人氣王。”
翌日頌祺來到教室,顧井儀正趴桌上睡著。頌祺輕悄問何嘉:“你知道江沐和阿飛是怎麼回事嗎?”
“我不知道啊。”何嘉從書包裏拿兩個巧克杯給頌祺。
“彭川沒和你提過?”
“彭川那個憨皮,他才不管那些呢。”
“顧井儀沒跟彭川提過?”
“沒有啊。怎麼了?”
頌祺正要跟何嘉提昨天晚上的事,紀律委員走上來,一臉盛氣的表情:“早讀不是讓你倆說話的,再說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