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痣約可昕一起去逛街,可昕馬上應了,說叫上頌祺一起吧。夏痣摸上樓,上去了一會兒,又影綽綽下來了,把可昕等得不耐煩。
夏痣下來時講了:“頌祺和顧井儀在一起呢,實在是走不開。”
可昕見她神色有異,心想:走不開就走不開,幹嘛還讓人等你那麼久?
夏痣挽上可昕,搭上輕鬆的神氣:“好啦,我們兩個人也可以啊。”
可昕生有骨感的一張臉,眉毛眼睛細黑,及肩的頭發在陽光裏煉出金沙的質地,很少穿裙子。可昕不大喜歡夏痣這占有性的小動作,作不經意灑了手出來。
夏痣很閑適地問:“你和方展年在一起多久了?”可昕數了數,回答五月初在一起的,近三個月了。
夏痣深而沉地應了一句,簡直像發自髒腑出來的。她心想:就知道方展年靠不住,才追我多久,這麼快就找下楊可昕了。落寞是落寞,夏痣觀望可昕,她半是原宥,是慈悲;總之勝利的要是她自己。
兩人一起走在街上,太陽像新剝的橙子。可昕用很明快的調子說起跟方展年的種種,說他第一次和她約會,他像日劇裏的男生,明明很毛燥,偏抑揚頓挫地來了句:“我們去吃卜甲卜甲。”
可昕驚呆了:“是呷哺呷哺吧大哥。你要能在地圖上把這店打出來我直播吃翔。”
他連告白都不正經相,從哪裏摘來一句:“你的臉好大,像平原緬邈,山河浩蕩。”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昕不需要會說話的男生,能把話說有趣的人真的很少。
夏痣表示動容,問:“嗯你覺得顧井儀怎樣?”
可昕看夏痣一眼,說:“很帥啊,但我覺得這種男生很難追。今天吃飯跟他坐一起的女生——頌祺,是他女朋友?”
夏痣搖頭說不清楚,“好像顧井儀在追她,現在都沒追上。追了也有三個月了吧。”
“不會吧。”可昕鎖緊了眉:“不願意還和人家來京都?”她不大待見這種女生,差點說出口。
“是啊。”夏痣作失言狀:“可能是沒安全感吧,顧井儀那樣精彩的人!我和他朋友十年,還沒見他這樣受挫。”
可昕追問:“受挫?”
夏痣推說不清楚,“兩人經常忽然就不說話了,顧井儀也不知道為什麼。”笑出聲來:“我更是雲裏霧裏了。男生就是這樣,有了心怡的女生就把老朋友閃得遠遠的。”
可昕分明見她有淒愴之色,張張嘴沒說什麼。夏痣指了家奶茶店問可昕,“要不要喝奶茶?”一路談笑風生進去。
回家路上她們互加了微信。可昕覺得夏痣是很好的女生,因為她自己不是一個兼容的人。那段時間她們熱衷於分享,從笑料到ins上的外娛練習生,從遊戲到穿搭,從珍珠奶茶到餐廳。夏痣最常出入的那家舞社可昕也去過幾次,當然這些都是自然而熟流的事,女生之間一旦共享秘密,關係就能一日千裏。
那一次,夏痣和舞蹈社成員赴劇場演出,可昕邀大家同去。頌祺自然也說好,好字剛出口,可昕就把目光切割在頌祺臉上,冰涼的金屬器械的味道。頌祺馬上想到有幾次夏痣找上她,說三個女生一起,那不過是客套。那時夏痣和可昕已經有相當程度了,頌祺又多半時間和顧井儀在畫廊兜轉,且感情都具有排他性,頌祺當然是婉拒。本來也一開始也沒打算跟可昕交往,可這微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顧井儀說他其實不大想去,因為已經看過幾次了。方展年笑他:“裝樣。”顧井儀損他:“合著你精著眼看呢?你就知道看大腿。”
方展年怕可昕聽見,憋悶、恨恨地說:“等你和頌祺——你再說這話也不遲。”
頌祺忽然被提名,由耳到腮粉紅粉紅起來。顧井儀盯住方展年,撇唇語說:“你狠。”
演出中途,方展年趁頌祺不在場,問顧井儀:“你還沒跟她說?”又翹起腿布道:“這女生要真喜歡一個男生,是不忍心讓他等太久的。她不是想玩兒你吧?”
“你知道什麼。”顧井儀隻是漫應。方展年繼續,輕聲叨念:“不止我一個,連可昕都替你不平呢。你這什麼表情?別不信,來來陳幕升!你過來!”
陳幕升上來就是一記錘子,“小猢猻還使喚起你爸爸來了!什麼事?”
“滾。爸爸跟你說正事呢。”方展年每每端正起臉,總把眉板得很低:“你說,頌祺對井儀是不是抱著遊戲的態度?”
陳幕升想了想,說:“我覺得那姑娘挺好的,就是不善表達。”
“你要這麼說,”方展年搭上另一副口吻,對顧井儀講:“當然我不是說頌祺就對你不誠心,害羞也不是不可能。她矜持,你別矜持啊,也許人就是巴巴等著你開口呢?你想,她要是對你沒意思,大老遠跟你跑一趟,圖什麼?”“陳幕升,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