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惑了，為什麼邊曉鈞他弟弟和他這麼像？他媽不是前年才死？”
“邊曉鈞他爸那人，什麼事幹不出來。”
“典型的二奶帶著私生子轉正。”
“這麼大膽？”
“有什麼，現在哪個有錢人不包二奶，人家能等正室死了才進門已經很良心了。就是邊曉鈞，嘖嘖，以前還是小道消息，大家隻敢私下聊聊。現在，嗬嗬，看他以後怎麼狂。”
“這女的長得挺漂亮，看起來也有心計，以後這家產還真不好說。哎，你們說，邊曉鈞在家裏受不受氣啊？”
他們一句接著一句，一句疊著一句，句句都有如利箭一般紮進奚諾的耳朵。
奚諾越聽越氣，她看向班長，這個時候最適合出麵阻止的，無疑是他。
班長的座位離這幾人隻有一條過道，隔著三排的奚諾能聽見，他自然也能聽見。隻是此刻的他正襟端坐，似乎沉浸在書本中，毫無插手的意思。
奚諾又看向其他人，那些平時和邊曉鈞關係不錯的人，除了少數幾個埋頭在書本堆後保持沉默，竟然有更多的人參與了討論。
奚諾忽然感到很冷。
她想要站起來阻止那幾個人，幾次鼓起勇氣，又被理智阻攔。她不能，這會讓她變成另一個被嘲諷的對象。尤其是她喜歡邊曉鈞，她心裏有鬼。
議論仍在繼續。
“你們說，邊曉鈞他媽的死是不是也和這事有關？”
“嗐，你別說，還真有可能。孩子上高中多關鍵的階段，要不是受了大刺激，咋能說死就死了。”
奚諾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無論是什麼原因，一個已經逝去的人絕不該被當做談資！
再也無法忍耐，奚諾重重地咳了一聲，把手裏的書摔在課桌上，發出了“啪”的一聲。
“你們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學習了？”
奚諾的聲音很大，壓過了所有的低語，也打斷了那幾個人的議論。
有奚諾帶頭，倒是也有人接連發聲，指責幾人的不對。理由，全都和奚諾一模一樣。
窗邊的一人反駁：“得了吧，你們不敢說聽著就行了，裝什麼正義使者。嫌我們聲音大是吧？我們小點兒聲。”
他說得滿不在乎，似乎隻當他們的議論是最平常的聊天。
另一個人接著說：“別事事兒的了，耽誤不了你們幾分鍾。”
發聲的人大概是覺得幫了幾句嘴，已經很夠意思，重新保持沉默。
幾人繼續討論。
“這事水深著呢……”
這次，奚諾沒等他們把話說完，她隨手抓起一隻筆丟了過去，人也站了起來。
“議論同學的家事，而且是別人去世的母親，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幾個人又被打斷，非常不爽，將全部的矛頭對準奚諾。
“奚諾，你該不會是想為邊曉鈞出頭吧？你可想好了，邊曉鈞迷得女生圍著他轉，最後他一個都看不上，千萬別自己往火坑裏跳。”
與奚諾預想的一樣，他們雖然不知道奚諾的心事，卻能精準地打擊到她的軟肋。
和奚諾玩得最好的薑美如看不過去，站起來幫她說話：“夠了啊，你們的聲音太大，奚諾說得也沒錯，別扯東扯西的。”
男生嘻嘻哈哈地笑著，“薑美如，你是幫奚諾還是幫邊曉鈞啊？你該不會也喜歡他吧？”
“就是，邊曉鈞現在就剩一張臉了，你說你們都圖啥？”
原來隻要是個女生，他們就是一樣的說法。
奚諾雖然更加生氣，卻稍稍安了心。她感激地看了薑美如一眼，拍拍她的肩，讓她坐下別摻和這事。她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不該讓好朋友也被人說嘴。
那幾個人看見隻剩下奚諾一個對手，更來勁了，你下我上，說得不亦樂乎。
失去了薑美如的助力，奚諾別說爭過他們，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薑美如幾次又想站起來，都被她按下。她強撐著向外走，聲音已經帶了嗚咽，像是隨時可以哭出來。
“你們繼續，我去找王老師過來。”
幾個人在閻王的威勢下，終於閉了嘴。還不等他們說出軟話，也不等奚諾走到門口，教室門被重重地踢開。一個人影衝了進來，緊接著，一把椅子飛了起來，直奔那幾人而去。
椅子砸中其中一張課桌，發出了巨大的聲音，撞飛了桌上摞起的書本堆，又落在一個男生身上。那個男生剛巧是剛剛議論得最起勁的人，他彎著腰，抱著大腿痛苦地哀嚎。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似是電光火石。奚諾這時才看清，衝進來的是邊曉鈞，拿椅子砸人的，也是邊曉鈞。
他的皮膚本就白，此刻更是像雪。他的聲音很冷，冷得像江上的冰。
“誰再說一句，想死的我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