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晚，奚諾靠在邊曉鈞的肩上，眼皮沉重，一下下地打著瞌睡。
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夢，今天忙了一天沒有休息，晚上不但沒吃飯，心情也激蕩起伏，整個人疲憊不堪。
邊曉鈞聽見她逐漸綿長的呼吸，先是一愣，又是一笑，最後都化作了心疼。
他不敢想象這些年奚諾是怎麼度過的，他不敢想象她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讓她的家庭接受自己的。雖然奚諾堅持不說，可是他知道那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他能早些鼓起勇氣，早些來見她，她應該能少受許多的苦。但是這世上沒有如果，他隻能用餘下的日子，盡自己的全力去照顧她，去讓她幸福。
雖然看見了她眼底的青黑，可是想到她沒有吃飯，邊曉鈞還是硬下心腸，拍著奚諾的背喊她：“奚諾，該去吃飯了。”
奚諾把頭在邊曉鈞的肩上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吃飯什麼的，她完全沒有聽進去。
溫熱的鼻息打在皮膚上，起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邊曉鈞克製了兩秒，終於忍不下去，捏著奚諾的下巴，把她的臉轉了個方向。
“要不你睡覺，我去縣裏打包給你？”
耳畔的呼吸依舊綿長。
邊曉鈞輕歎口氣，扶著奚諾的肩，要把她平放在床上。奚諾卻在這時突然睜開了眼睛，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眼睛還帶著初醒的迷茫，視線渙散了兩三秒才漸漸凝聚在邊曉鈞的臉上。
“你要走？”
她的聲音帶著不舍，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邊曉鈞笑著刮她的鼻子，“你不起床去吃飯，我隻能打包給你送來。”
奚諾摸摸眉毛，有點兒不好意思。
她確實什麼都沒聽見，能夠醒來，也是覺得自己被從溫暖的環境裏趕了出來，身前一涼，仿佛失去了什麼。
“我去洗把臉，咱們去吃飯吧。”
邊曉鈞給她讓開位置，看著她拿著盆子去水房洗臉，過了一會，又看著她回來隨便抹了點兒麵霜，穿上一件風衣，素淨地站在他的麵前。
“我好了。”
邊曉鈞笑，“出門五分鍾，有這樣的女朋友真幸福。”
女朋友……奚諾咬著唇，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他們走到操場邊，距離皮卡車還有幾米時，邊曉鈞停下了腳步。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奚諾的眼睛說：“閉上眼睛，站在這裏等我。”
奚諾乖巧地閉上眼睛，安靜地站在原地。
女人對這些總是格外敏感，奚諾猜想邊曉鈞可能是要給自己什麼驚喜。她暗暗告訴自己，不論喜不喜歡，她都要表現得很欣喜，不能讓邊曉鈞失望。
一陣夜風吹過，奚諾聞到空氣中有一種淡淡的幽香，她吸吸鼻子，感覺香氣由遠至近，愈來愈濃。
是花？奚諾忍不住笑，眼睛彎成了一條線。
“睜開吧。”邊曉鈞的聲音很懊惱，“驚喜都被風破壞了。”
奚諾睜開眼睛，看到邊曉鈞捧著一束花站在她的麵前。
花束不大，有鬱金香和洋甘菊，鬱金香是橙色的，在雪梨紙的映襯下分外嬌豔。奚諾數了數，十一朵。
“花店老板說十一朵是一心一意的意思，橙色鬱金香的花語是美好的回憶和永恒的愛。”
美好的回憶嗎？奚諾想到高中那短短的幾個月，對邊曉鈞而言，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美好吧。
“奚諾，因為有你，所以那段回憶是美好的。”
奚諾低下頭嗅著花香，半晌後，她抬起頭對著邊曉鈞，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一個很真誠，很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