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美院前,奚諾接到了來自杜彥的電話。
電話裏,杜彥告訴奚諾要做好準備。文章發表後的反響不錯,開學後可能會有人去學校裏采訪她。
奚諾的訝異脫口而出:“采訪?我?”
電話那頭的杜彥被她逗笑,“是你,當然還有桑傑家,還有次鬆書記。”
“你呢?”
“嗯,也許也會采訪我,不過你是主角,文章是你寫的嘛。”
奚諾承認這次的稿子她用了心,還耍了一些小心機,可是事情這麼順利,她還是難以置信。
她想到杜彥回濱海的目的,於是問他做了什麼,杜彥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一個字。
奚諾的心裏有了數,這一切肯定與杜彥的努力脫不開關係。不過他們兩個是一個團隊,共同努力沒什麼好道謝的。
奚諾掛斷電話後,打開手機搜索那篇文章。果然,不隻是學校,還有許多知名媒體都有轉發。
她看了一些評論,大家都很同情桑傑家的遭遇,甚至有一些人要求官方提供捐贈渠道,打算捐款捐物。
奚諾知道這個機會的難得,暗下決心一定要抓住,爭取為桑傑家和沙日村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一旁的邊曉鈞看了文章後告訴奚諾,如果有他可以幫忙的地方,他很願意。
奚諾想了想,目前沒有邊曉鈞能幫上忙的,但是他的體貼還是讓她的心裏暖暖的。
這天晚上的聚會總算是正常開始,正常結束。
牧安平在一家老字號銅爐火鍋店請客,他和穀心美又恢複了蜜裏調油的狀態,兩個人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隻是在熱氣氤氳間,那些笑容像是漂浮在雲端之中,在對麵的人看來很不真實。
牧安平問邊曉鈞:“明天走不去和老湯告別?”
“已經打了電話。”
湯伯年在外地,要明天上午才能回來,而邊曉鈞預定的機票也是在明天上午。兩個時間相隔很近,不一定能見到麵。
邊曉鈞倒是可以等,奚諾卻不行。
學校裏很忙,備課、采訪,許多事情都要提前做準備。萬一錯過了航班,耽誤的不是一點半點。
牧安平點頭,“反正你下個月還回來,年底這邊還有一堆事。說起來,把弟妹一個人丟在西北你放心?”
邊曉鈞笑看奚諾,對牧安平說:“奚諾會讓我放心。”
奚諾也笑著看他,“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那是學校,又不是什麼荒郊野外。”
牧安平撇著嘴想,先是四年,又是一年,未來還有三年,這種長期異地的戀愛他可受不了。他想著想著,嘴已經湊到了穀心美的耳邊,在她的耳垂上吹了一口氣。
桌下,穀心美那雙細高跟的鞋,也不知怎地,不小心落在了牧安平的腳尖上。
第二天上午,邊曉鈞和奚諾啟程回了青省。
到了那貢後,他們沒有要貢布來接,而是像邊曉鈞第一天來那貢那樣,走路去了民宿。
出於各種原因,這是奚諾第一次來邊曉鈞在民宿的房間。
門鎖發出清脆的哢嚓聲,邊曉鈞推開門,後退一步讓奚諾先進。
一幅水彩畫貼在房門正對麵的牆上,奚諾注視著那畫,腳步頓在了門口。畫上的人奚諾認得,是高三時的她。
那時的她還留著齊肩的短發,劉海斜斜向兩邊分開,別在耳後。她的臉帶著少女的稚氣與嬰兒肥,做著抿唇加油的自信表情,看起來分外可愛。
奚諾回頭看邊曉鈞,邊曉鈞也正在看她。在邊曉鈞溫柔的眼裏,奚諾找到了自己的臉。
“什麼時候畫的?”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似是她裙擺上那一圈裝飾的紗邊,隨風輕柔地舞動。
“收到你的心靈雞湯小紙條那晚畫的。”
奚諾被他逗笑,笑聲中帶著嗚咽。
“這麼多年,你一直帶在身邊?”
“是,在家裏時,放在床的斜對麵,在學校時……本來放在我的櫃子裏,後來因為牧安平太聒噪,我就把它貼在了書桌對麵。民宿的牆不方便貼東西,所以貼在畫框上。”
這幅畫陪伴了邊曉鈞四年,也見證了四年裏他對奚諾的思念。
奚諾知道自己有多想念邊曉鈞,卻在看到這幅畫時,才得以了解邊曉鈞有多想她。哪怕相隔千裏,他們的心也是一樣的。
奚諾伸開雙臂抱住了邊曉鈞,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他的心跳。
“曉鈞,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邊曉鈞一隻手環住奚諾的腰,一隻手放在她的後腦,低下頭,在她的頭頂印上輕輕一吻。
“好。”
這時,從前廳傳來腳步聲,離花園越來越近。
邊曉鈞沒有放開奚諾,而是攬住她的腰輕輕一提,一個轉身把她抱進房裏。身後的房門被他用腳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音,也隔出了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