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雨夜,昏暗的夜色一直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道何時會停。
一個青衣少年在雨中倉皇奔跑,正在逃命,在他身後,一夥持銳刀的鬥笠黑衣人窮追不放,沒過多久便在一條小巷中追到,打鬥聲便自此而起,青衣少年隻憑勇氣,用周圍伸手可得的雜物對抗鋒芒。
然而他一人之勢單薄,邊跑邊用武力對抗的路上,終是被刺中一刀,肩膀處的衣袍被染紅,他亦跌倒在地,麵對緩緩落下來的利刃,恐懼又不知所措。
出於那一瞬間對生的渴望,他忍痛爬起來,捂住傷口跌跌撞撞地繼續跑下去。
雨夜朦朧的前方,突然出現一輛馬車,靜止在那裏,好似沒有人一般,青衣少年見周圍隻有這一輛馬車可以藏身,便幹脆鑽入馬車躲避。
雨水衝刷地麵,他滴落地上的血跡跟著雨水流走了,殺手追到了這裏便沒有頭緒,而他藏在漆黑的馬車中瑟瑟發抖。
突然身後伸出一隻手輕輕捂住他的嘴巴,他瞪大眼睛,更甚恐懼,但身後卻傳來一個溫潤的少年聲音,低聲勸他:“別說話,我帶你走。”
趁著馬車外的殺手都跑向另一條路,逃生的機會就在眼前,車中那個溫潤的少年聲再起:“馬夫,快趕車!到南塘。”
馬夫不言語,隻立刻揚鞭趕馬,馬蹄聲匆匆,在雨夜中漸行漸遠。青衣少年回頭,看到那個搭救自己的人,懸著花家的蓮花玉佩,南塘花家。
恍若一場大夢,但夢醒以後,噩夢竟然還沒有散去,失去的事物與人都再也回不來了,隻有仇恨在心底那麼清晰。
玉澤睜開雙眼,看到一道溫暖的日輝照在自己身上,他緩緩從水裏撐起上半身,在水裏躺了那麼久,他已經想爬出去更衣了。
赤腳踩過潔淨的青石地板,肌膚幹爽以後,他從屏風旁的衣袍架子上拿起單衣穿上,一如既往地穿了蓮花紋青色大袖長衫,雙手抬起,麻利地挽了一個發髻,再戴上青色發冠。
他走到寢床前,隻掛起了紗帳,沒有收拾床上的狀況,隻因為床的裏側遺落著一塊蓮花玉佩,花霄抱著外袍跑出去時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掉落了玉佩在床上。
他在等著玉佩的主人,等著對方親自回到這張寢床上拿走玉佩。
桃李齋才剛開放的時辰,桓媱一個人進去,唯獨見玉澤坐在那裏,便上前交付作業,順便請教關於她自己在寶石圖鑒的夾頁中發現的一塊不明的殘紋。
那本書是她在書閣找到的,玉澤心裏很清楚,看到這塊殘紋時也很冷靜,隻有意無意地告知這東西大概與大景皇族有關。
這之後,桓媱神色匆匆地離開桃李齋,與遲來的花霄輕輕撞上了,花霄老好心地幫她撿起書冊,還問她有沒有受傷,但桓媱拿走書冊就走人,態度還是那麼高傲冷淡。
花霄走進桃李齋,正在窗戶前看風景的玉澤回首一見他,立刻擺上了平日裏的溫柔笑容,對他道:“讓為師看看,乖徒今日能交上來多少作業。”
花霄稍稍小心翼翼地回道:“十份算不算多……”
玉澤捏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為師記得好像給你布置了七十份,怎麼交上來才十份,嗯?”
花霄不由應激,不由脫口:“不是四十份嗎!”
玉澤摸摸花霄的頭,答道:“乖徒到底是算學太差還是記憶力太差呢?哎呀,文先生說你的算學作業成績不錯呢,那就是記憶力出了問題,回去多吃點核桃吧。”